试卷是小崔县令的幕友叶先生所发,每三人的桌子侧面便站了一个黑塔似的衙役,看得秦焕心里发慌。
试卷打开第一页,照例写下自己的籍贯,然后试题才映入他的眼帘。“第一题,计算左面的数字,并写下结果。”
算盘上木头碰撞的声音渐渐响起,秦焕也拿出真功夫,右手写字,左手拨动算盘,试卷正面的计算题不过盏茶时间便完成了。
试卷反面的土地丈量,各种千奇百怪的图形被用比文言文的还拗的方式记录在试卷上,要求计算土地的总面积。
秦焕在衙役的逼视下,艰难地完成了试题,两股站站地等同伴一起回家。
正当秦焕等候结果等得正心焦的时候,县衙传来消息,县衙文书房遭到了火灾,据说不只连考生的试卷都付之一炬,连之前的完税薄子、地产分界的记录也都被这一把火烧得干净。要不是粮食习惯存放在独立的仓库当中,这次的事故麻烦可能就更大了。
“果然,这些爪子动起来了,直接抓人吧!”
第49章 纵火
“真的成了?”一位老爷子挑了眉头问。
“真真儿的成了,县衙里红光映了半边天呢!”一个尖瘦的书吏点头哈腰的应承着。
“那便好,去向县治和京城的人传消息,咱们把这事儿闹大,我看他一个小流民有多少能耐?”老爷子半眯了眼恶狠狠地说。
“您放心,小的一准儿把这事儿弄的妥妥的。”那书吏谄笑道。
据说县学试要重考、百姓的税收要重新厘定,甚至有人说税粮被烧了,大家得多纳钱物……一系列的消息真真假假假,让县里的百姓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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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充是在赌场被抓住的,等他挣挣扎扎被推搡到县衙大牢的时候,那股子酒意才彻底下了头。
八月下旬的大牢里,冷森森的,除了一堆破烂的稻草,就只有几只瘦耗子在空旷的院子里散步。六安的大牢空了挺久的了,本来六安民风就不是刁滑的那种,崔瑛又接二连三的弄出了许多就业机会,老百姓挣钱都挣不过来,暂时还没功夫想些歪心思。
庄充有点害怕又有一点得意,他以为那一场火必然烧得极大,否则抓他的尤湘脸色也不会那么可怕。但如果事情闹得太大,身后的人家会不会将自己当替罪羊丢出去,他也没太大把握,杀人放火一向是重罪,轻者流放,重者杀头。
“亏得我担心你,原来你竟设了个局,将我也套了进去。”成寅一听到学生传言的县衙大火,外套都没穿,披头散发地就冲到崔瑛家里,却见崔瑛和叶知秋穿着整齐,正颇有些闲情地看崔瑛表演功夫茶。
崔瑛奉上一杯茶道:“也是真挺险的,不是有义民通风报信,尤班头敏锐,张班头当机立断,这场火怕是早就烧起来了。”前面的话语还算斯文,但最后一句,崔瑛说起时简直咬牙切齿。
六安的书吏吕蒙正上任时已经在崔瑛的帮助下清过一批了,但吕蒙正上京叙职的时候早,皇帝将六安留给崔瑛练手,派他下来迟,这一来一回有半年时间六安就没有县令主政,只靠万事不管的县丞和刚接任不久的主薄根本弹压不住底下为所欲为的书吏。
伪造文书,抢夺民田,敲诈勒索,吃了原告吃被告什么的,一堆小巧手段使出来,都是踩着老百姓不值得反抗但也足够伤筋动骨的分寸来。
崔瑛上任之后,因为手边能用的人太少,暂时不敢大动书吏,直到这一年两税纳完,才开始登了告示要择些识文断字的人充任书吏。崔瑛在登告示之前就防了这群书吏狗急跳墙,先提前将三班衙役收拢在手,又梳理了全县的信息,还叮嘱了两个班头小心一些异常的动向。
结果虽然没有出乎崔瑛的预料,却也让他心惊肉跳了,崔瑛只以为这些人会偷出有问题的帐目,或者逃窜边州,他甚至想过这些人会不会杀人灭口,却没想过,这些人竟然丧心病狂到要点火烧库。
崔瑛现在一回忆起尤湘带着油坊老板来找他时的情景,都觉得自己心跳加速。
六安原来只有一家屠户兼营着一点油料生意,油坊还是崔瑛推出了大豆油压榨方法后才建起来的,油坊的老板一直将崔瑛当成祖师爷在拜祭,对崔瑛简直比亲爹还恭敬、还实诚。
油坊的老板在一个陌生人要买十几斤油的时候便起了疑心,悄悄将消息告诉了一个和尤湘走的挺近的小捕快,尤湘便有了警觉。很快巡街的壮班和捕快的线人便回报说这十几斤油辗转到了庄充手里,尤湘将事情告诉了崔瑛和张风,张风便派人盯了梢。
庄充鼓动一个平日训练时被张风惩罚而心怀怨恨的库丁,要他在晚上时泼油烧库,也许下了不少好处。那库丁本来就因为如今的工作不能蹭油水而心怀怨愤,也与庄充一拍即合,甚至比庄充只烧文库还要更进一步,连粮仓都烧。
当崔瑛看到被张风擒住库丁时,他的心底是后怕的,如今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天气十分干燥,粮仓后面就是六安的棚户区,又是半夜,一但烧起来,毁得不光是县衙,还有那一片棚户区里二三百人的性命。
崔瑛将整个过程简单地向成寅复述了一下,然后表态道:“这事如果不是大家都小心,如今这庄充怕就要来个火烧六安了,这该是十恶之罪,我会亲自写封信向陛下呈情的。”
“那半边天的火光是怎么回事?”成寅心放了下来,又问道。
“我得查查幕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