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夫人并不意外的点了点头,恐她们忙中出乱,又好意隐瞒了其中部分信息,安慰说:“切莫着急,本就不是什么大伤,这会儿早就好了。济南牧家的人也得了信儿,保不齐也是要进京的。老爷说了,若你们即刻就走,他就打发些差役一路护送,你们在济南府汇合一同上路,也有个照应。”
王氏和杜瑕都谢过,即刻回家,又打发人去城郊山上报给杜河知晓,娘儿俩只在家里收拾行李。
很快,杜河就家来了,跑的满头大汗,刚进门就问到底怎么了。
王氏嘴拙,不大会说,杜瑕就道:“因开封那边没明着说,只是派人报信儿,元夫人也不大清楚细节,只是说如今哥哥他们平安无事,又立了大功,不日就要接受圣上召见呢。元夫人怕回头消息传出来,咱们知道了干着急,就先同咱们说了。”
杜河听后,这才放下心来。
方才他只听传话的说太太姑娘都被知县家里叫去了,似乎还十分紧急的模样,吓得杜河魂飞魄散,如今听了这个才松了口气。
他刚要习惯性的念叨句“祖宗保佑”,可话到嘴边就想起来王氏对自家人十分有意见,更对那些什么没见过的劳什子祖宗没有半分情谊,于是赶紧又咽下去,转身出去安排外头的事情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一家三口都坐不住,必然是都要去的,可那五座山也耽误不得,需得细致筹划。
杜河一夜没睡,自己先细细的想了一回,又叫过几个管事的来如此这般的安排一番,最后道:“此去估摸也得一个来月工夫,山上的事情你们莫要放松,成不成的就看今年了,回头我回来必要亲自验收,若要做得好了,大家都有赏;若做得不好了,往后几年也缓不过神儿来,没有产出,你们也没好果子吃。”
众人都垂手听训,纷纷表示记着了。
王氏和杜瑕母女也是一气收拾到三更天才好歹躺下胡乱眯了眯眼,然后天刚亮就上路了。
终究是自家弟子,肖易生也担心的很,特意拨了几个衙役,写了条子,叫他们走官道,不过三日就到了济南府。
一家人赶紧去跟牧清辉他们碰头。
牧清辉也早等着了,商氏也担忧得很,原本想一同跟了去的,无奈牧植才五岁,恐禁不住一路猛赶,只得罢了。
牧清寒和杜文是肖易生的入室弟子,且陈安县偏僻狭小,他拨人沿途护送弟子家眷这种事只要上头不追究,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放在济南府,就不成了。
潘一舟什么动静也没得,杜家人同牧清辉见了面,也不多话,一行人即刻换了牧家的双马大车,半点不含糊的上路。
商氏抱着孩子在后头跟了几步,终究难掩担忧,扬声道:“一路小心,早去早回啊!”
牧清辉在济南府,消息来源又广,知道的甚至比肖易生更多。他是隐约听说了两个弟弟此番凶险的,听说还出了人命,可究竟凶险到何种程度,他也说不准,自然也不方便告诉杜家,只是一个人暗自忧虑,没几日人都憔悴了许多。
杜瑕也隐隐猜测到元夫人可能隐藏了很多关键信息:若真像她说的那样轻松安宁,又如何需要这会儿就告诉他们,并支持他们即刻进京?心下当真火烧火燎一般。
一行人都焦急得很,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拼命赶路,马蹄如飞,日夜兼程,从济南府到开封府竟只花了十三天,也算快得很了。
牧清寒和杜文这会儿还在驿站等候圣人传召,他们这些家眷却不得随意进出,牧清辉一面打发人去送信儿,一面带着杜家人去了他们在开封的别院。
开封府甚是繁华,初入城门就觉得人声鼎沸,那城内纵横主干道又要比济南府宽出去将近三成,往来人流不绝……
可这些人却都没心情看。
他们到的时候就已经下半晌了,不多时牧清辉派出去的人回来,说驿站那边知道了,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恐他们出入有所不便,叫明日寅时之后再去。
牧清辉点头,又问:“可见到两位少爷?”
那心腹点头,表情却瞬间古怪起来。
众人心中咯噔一声,齐声问道:“如何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那两个孩子一个是自己骨肉,一个是未来女婿,这些年都有了感情,疼的跟什么似的,不管是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都够受的,王氏登时红了眼眶,两只手都抖了开来。
那心腹犹豫半天,一颗脑袋越垂越低,几乎扎到胸膛里去,许久才在众人的催促下蚊子哼哼似的憋出一句来:“听说,听说二爷伤到了那要命的地方……”
室内突然陷入一片死寂,众人都已经是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