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边。”孙擎风打断了金麟儿的话,抬手指向身后,“东边,山上尽是黑石,有一座城寨。”
那刀客与身旁的人商量了一番,谨慎起见,扬起马鞭在雪地上抽打一下,威吓道:“你带我们过去,若敢欺瞒,我定要叫你好看!”
孙擎风点头,转身将行。
金麟儿搂住孙擎风的脖子,朝下看了一眼,见他只穿着一双破旧皮靴,靴子已被雪水浸透,不知有多冷。他又想着,这个时候赵朔恐怕还在半山腰上,自己无能救他,却可为他拖延片刻,至少让他回到城寨中做好防御准备。
金麟儿拿好主意,攥紧小拳头,回头朝骑在马上的刀客说:“且慢!”
孙擎风低声道:“废什么话,想死不成?”
金麟儿在孙擎风脑袋上按了一下,示意他稍安勿躁,对那马上的刀客说:“你当真是武林盟的人?”
那刀客笑道:“小娃娃也知道武林盟?”
金麟儿:“我听说,武林盟的人,都是正义侠士。”
那刀客:“那是自然。”
金麟儿:“可我看你们这般行事做派,与魔教倒没甚不同。”
那刀客:“你说什么?”
金麟儿梗着脖子,道:“我爹爹刚才死里逃生,身上还带着伤,你让他在这冰天雪地里走着给你们带路,上了青明山,只怕就没法活着下来了。你们要让他骑马!”
孙擎风看了金麟儿一眼,像是觉得莫名其妙。
那刀客气急败坏:“他不过是个山野猎户,怎配骑马?小娃娃莫要废话,否则,我把你和你爹当成魔教妖孽一并杀了。”说罢抽剑出鞘。
第2章 屠魔
“住手!”
正在此时,另有一队人马冲将上来。这队人马俱着玄衣薄甲,打“陈”字旗号,不似江湖中人,倒像官差。
发话的是一个浓眉俊目的少年郎,行在队伍最前,像是带头人。他策马上前,挡在孙擎风与那刀客中间,笑道:“这位大侠正气凛然,令人敬佩。然而,众生平等,无有高下,此处天寒地冻,让一个伤者徒步带路,未免不近人情”
那刀客怒道:“你是甚么东西?”
少年郎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上刻五个明晃晃的大字:“昆仑缉妖司”。他把令牌随手一收,仍旧笑意温和,道:“在下缉妖司千户,陈云卿。指挥使大人听说,武林盟正在联手屠魔,甚为佩服。他想着,那金光教教主杀人饮血,是人是妖尚未可知,便遣我带人前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那刀客面色不愉。他是刀头舔血的江湖人,只知人死成灰,何曾见过甚么妖怪?向来认为缉妖司只是个摆设。然而,江湖中人,毕竟不敢与官差争斗。更何况,他知道,这陈云卿不仅仅只是个千户,而且还是正三品指挥使陈焕的儿子,他区区一个cao民怎敢得罪?
那刀客不情不愿地说:“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之处,望千户大人海涵。您慈悲心肠,不若带他们走上一程?”
“我正有此意。”陈云卿翻身下马,将辔头交到孙擎风手上,“来!多谢二位仗义相助,上马吧。”
陈云卿的手腕上,戴着个银白色的小铃铛,花纹繁复,模样很是奇特。他晃动手臂时,那铃铛没有发出丝毫响声,但当他伸手递出辔头,手腕轻轻擦过金麟儿的衣领时,那铃铛忽然“叮”地响了一下。
金麟儿见孙擎风木头似的,连句个谢字都不会说,便抬头看向陈云卿,笑道:“谢谢小哥哥。”
“乖孩子,你真懂事。”陈云卿笑着摇了摇头,给金麟儿拍了拍围脖上的积雪,手上的铃铛再次响了一声。
陈云卿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定睛一看,才发现这金麟儿后脑上留着一小绺长生辫,辫子上系着颗金灿灿的铃铛,那颗金铃铛随着他的动作而叮当作响。
陈云卿不再多想,回到队伍中,与别人同乘一骑。
孙擎风抱着金麟儿翻身上马,向青明山行去,贴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说:“蠢东西,你再多说一句屁话,老子就把你丢到山里喂狼。”
金麟儿摇摇头,没留心听孙擎风说话,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不解。从前,他总以为武林盟就是正道,武林盟的侠客们都是讲道理的好人,刚刚才敢如此放肆。没承想,武林盟里也有坏人。
回想那刀客的言行,金麟儿心中不住后怕,不敢再多话,生怕自己不当心做错事,惹得孙擎风不快,怕他丢下自己。他吸吸鼻子,向后躺倒,靠在孙擎风宽阔结实的胸膛里,却不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暖意。
青明山顶,寂静无声。
此日,武林盟共派出两千人,轻而易举攻入魔教城寨,不见赵朔人影,只见满城教众。这些教众俱着乌红长袍,体格都很强健,跟山下的百姓全不相同,应当都会些武功。
武林盟众不由担心起来,怕会遇到激烈的抵抗。令人意外的是,魔教教众见到敌人闯入城中,竟都只是站在原地,神情冷漠地看着这些外来人。
武林盟的队伍中,一个峨眉姑子策马冲出,手握玄铁令牌,喝到:“武林盟白马令在此,魔教教众听好:金光教教主赵朔,杀人饮血,修炼邪功,实属异端;右护法夏晴柔,于密云屠杀五千武林盟盟众,罪大恶极,当杀无赦!尔等放弃抵抗,交出兵器,方能活命。”
白马令乃是武林盟的最高敕令,见此令牌如见盟主。凡入盟者,皆须听令行事,否则等同叛盟。此令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