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完,纣王与黄天化已猛然撞在一处!
浩然再睁眼时,却发现面前杵着一张英俊的脸,那双眼分明带着调侃的笑意。
“徒弟。”
浩然猛地坐起,伸手去摸,失声道:“师父!”
再转头望时,只见身处两岛决战后的废墟中,砖石遍地,乱岩盈野,周遭空空荡荡,满目硝烟狼藉。浩然吁了口气,笑道:“我也死了,还好有师父在,总算不寂寞。”
通天盘膝坐在瓦砾上,把太上老君的语调学了个十足,神秘笑道:“钟儿,不是你死了,而是我活了。”
“……”
浩然愣住了。
通天好整似暇反问道:“何谓生,何谓死?思考的根源是什么?”
“讨论生命本身值不值得经历,就是我们面临的最终问题。”通天教主随手拣了块板砖,放在手里掂了掂,笑道:“万物存在为何?上苍造物有何用意?一切终将消亡,曾经存在的意义在何处?莫说流芳千古,留名青史;须知人命有尽,王朝更替,江山换代,就连神州大陆亦逃不脱崩毁的最终结局,你从后世来,当比任何人更清楚,待到连世界都消陨那时,曾经的存在究竟是为何?”
浩然被问住了,只觉一时间朦朦胧胧,想不真切,脑子里一团乱麻。
通天又笑道:“求生,求存,求死;是为三痴,亦是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的过程,任你是愚民圣贤,还是上仙厉鬼,终其一生,均寻不得这问题真解;后人误传成‘三尸’,三痴犹如梦魇,你可曾质疑过自己生存的意义?”
浩然缓缓点头道:“有。”
通天会心一笑,道:“我们不能活着感受死亡,因为死亡本身并非活着过程的一部分,唯有跳脱这个束缚,方能得到解答,然而求生的本能限制了我们每一个人,活得好好的,谁会去寻死?”旋把一枚圆珠塞进浩然手中,神秘兮兮地道:“说得太多了,这是天机,说了你也不懂。去吧,你还要打扫战场。”
浩然方想起前事,心头一惊道:“那女娲……”
通天笑道:“女娲已解决了,你该去办点自己的事了。办完回来此处,师父还有好东西给你。”说完又随手抛了抛板砖,眨了眨眼,问道:“徒弟,你喜欢直着来,还是横着来?”
浩然不明就里,疑道:“横着来?”
通天大笑道:“醒!”旋即c,ao起手中板砖,横拍一记!
“哇啊!等等!”
浩然只觉天旋地转,嗡的一声,醒了过来。倏然惊觉手中轩辕剑已不知去了何处,忙坐起身来,再看手中紫色圆珠,滴溜溜地打着转,不知是何物。
“师父!”他茫然望去,不见通天教主,只见朝歌城宛如黑暗中的巨兽,静静潜伏于黎明之前的夜里。朝歌城内深处,传来破城大捷的呐喊,他忙起身奔向朝歌。
他奔过一望无际的旷野,奔过西岐军林立的火把,奔入朝歌的大门,他把毕生的力气都消耗在这场奔跑中,最终放缓了脚步,停在朝歌城内大道的一具尸体身前。
黄天化垂着头,双膝屈曲,却不跪下,一柄穿透了他胸膛的战戟支撑起他的身体。浩然哽咽着伸手去摸,他被毁去半边的脸庞早已冰凉。
浩然把他放在地上,轻轻吻了吻他的唇,继而转身,向朝歌王宫处的火光跑去。
浩然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王城中,他缓缓走进午门,伸手去摸那伤痕累累的金锣,他走过午门前颓倒的石柱,走进九间殿内,那里有他曾经作为一个司墨的记忆。
他走向寿仙宫,在芍药园上遥遥掠起,飞向烈火熊熊燃烧中的鹿台。
无数烈焰与飞灰在他面前掠过,浩然停在高处,与那站在鹿台顶端的伟岸男子对视,继而走上前去,轻轻抱住了朝前摔下的纣王。
四周俱是烈火,殷受德的鲜血染红了浩然的脖颈,他俯在浩然肩上,松了双手,垂下头去,断断续续道:“孤……知道你会……来。”便停了呼吸。
浩然轻声道:“大王,跟浩然走,一切都结束了。”
鹿台轰然坍塌,一道流星划破夜空,带来新的黎明。
城外密密麻麻地站着数万人,屏息看着朝歌城内的变故,巨响传来,无数灰烬飞上天空。
“那是殷……是那昏君?他死了?”姬发失声道。望向崩毁的鹿台。
城墙的最前端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人,他的双手平端轩辕剑,轩辕剑出现的时刻,一股极其强大的震撼与威慑传到每一个人的心里。
刹那金光万道,破开了天空,那股传承至上古天地的混元一气,压迫着每一个凡人。
顿时西岐军内武器落地之声响成一片,兵士接二连三跪下,朝歌城外的旷野中,竟是跪满了人!
姜子牙,杨戬,申公豹俱下了坐骑,跪伏于地。
姬发规规矩矩地朝城墙上的浩然跪下。
轩辕剑出,四海臣服。
浩然眼望这人山人海,许久后道:“武王姬发。你承天命成王,从此统领神州,西岐,朝歌归为一统,百姓安居乐业,留芳千古。”
姬发道:“徒儿恭聆师父教诲。”
第一缕朝晖从天的尽头转来,与轩辕剑那鎏金剑光同为一色。
“你身为人王,须重万民x_i,ng命,不可以武定功业。”
“是。”
“江山社稷,俱是死物,国之基业,唯系人心。”
“是。”
“王道非剑,而在你身。”浩然说完最后一句,轻声道:“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