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时因军功封的“四王八公”中,虽有东平西宁南安北静四位王爵,是依着国土四个方向划分,镇守疆域的。
可现今还掌着兵权的,便只有东平南安两家。
现任东平侯镇守着渤海一带业已二十余载,历年东胡南下入侵,都被东平侯率兵击退,不论是上皇还是今上,都一向信重这位侯爷。
现任南安王与世子则镇守岭南一带。岭南周边的几个小邻国,开国时是被高祖和高祖皇后带兵打怕打服了的,已经几十年与大燕秋毫无犯。
是以岭南虽然路途难行,也多烟瘴,当地土族众多,却没什么外敌入侵的风险,还算平安。
而西边陕甘一带则由陕甘总督和青海宁远大将军一同镇守。(注1)
现任陕甘总督裴总督业已在总督任上就任五年,与一品宁远大将军韩将军配合默契,御敌国门之外。
瓦剌近几年屡屡进犯,却从未攻破过一座城池。
陆大郎自三年前春日送母妹到扬州返回边疆后,便在宁远军中从普通小卒做起,不到半年便立了战功,升了十人小队长。
去年他来信,说自己已成了七品把总,手下带着五十来人。
葛娘子看着信,竟难得喜得落下泪来,说这孩子出息了,两年便赶得上他爹十年功劳。
今年陆大郎再来信,文皎命人送去,不到半个时辰,葛娘子便满面笑意的上门,笑道:“今年咱们府上喜事真多,我家也有喜事了,我想着也说给你听听,咱们一起喜欢喜欢。”
文皎正好忙完一事,见葛娘子少有的喜形于色,便笑问道:“咱们大郎又立功了?”
葛娘子往炕上一坐,信纸递给文皎,笑道:“他说去年冬日瓦剌来犯,他又立了功。”
“加上今年夏日,韩将军派人深入草原,他也在被点之列。”
“可巧他们这一队碰着了瓦剌一个王子,大郎活捉此人,又斩杀十数人。”
“现韩将军说lùn_gōng行赏,把他提拔到了五品千户上,也算是为他父亲好好报了仇了。”
文皎一目十行的看完薄薄三张信纸,上面除了写的这些外,还有陆大郎一些见闻和军中趣事,一点自己受的罪都没说。
陆大郎文化水平并不是很高,这信上字迹自然没有文皎平日所见这些人写得好看,可也板板正正,字迹清晰。
真是个好孩子。
文皎把信纸递回葛娘子手里,真心恭贺道:“大郎翻过年才十七岁,就立下如此功劳,往后几十载,不知还能有什么样的能为,真是国之英才。”
“大郎既已经五品,你的封诰想来年后二月便会下来。往后你也是五品宜人了。”
说着,文皎朝屋子里丫头们一招手,笑道:“还不快来恭贺宜人。”
一时间葛娘子受到十几个丫头婆子们团团几十声恭喜。
她虽不是那等爱慕虚荣权势之人,可这么多人齐声祝贺他儿子出息了,葛娘子做母亲的自然高兴非常。
葛娘子一一给丫头婆子们道了谢,复又笑道:“我让清儿替我去把这好事也告诉黛玉英莲和先生们了。”
“我才出来时,知会厨房给整治两桌上好席面来。”
“正好昨儿晚上下了雪,我想着借一借你的园子,咱们到园子里一同赏雪去,不知道你中午忙不忙,肯不肯赏面?”
文皎看看时辰钟,已经将近午时,便起身挽住葛娘子笑道:“这样好事,还有人请客,我岂有不凑热闹的?”
“咱们这就走罢。今儿可得好好喝两盅,也恭贺葛宜人升官呐。”
葛娘子笑话她道:“你那好好喝两盅,也就是我沾沾唇儿。看我今儿不把你们一个个都灌醉。”
文皎笑道:“那感情好,今儿就知道杨先生和你到底谁才是咱家第一酒仙。”
黛玉听陆清兴冲冲的讲完她哥哥立功升了官,请她们一同去园中吃酒,心里便又想起来那年见到陆大郎的时候他的形容。
家中这么些叔伯兄弟侄儿,并外头那么些亲戚家的男孩子,竟没有一个同他一样的。
好像是三月的日光一样。
就是笑起来有点傻。
等陆清吱吱喳喳说完,黛玉便拉着她问道:“那你哥哥冲入敌阵,可受伤没呢?”
陆清神色微微一黯,旋即便没事人似的笑道:“哥哥怕我们担心,从来不说这些。”
黛玉自悔让陆清担心起来,便换个话题,感叹道:“咱们虽也日日习武,但若是敌阵中连取十几人项上人头,还能活捉将领,也不知得过上几年才能练成呢。”
英莲已经定亲,就算是和闺中姊妹们说起她们兄弟来,也觉得不大好,刚便没参与讨论。
现在换了不那么敏感的话题,英莲便也参与进来,笑道:“那王子想来养尊处优,并不能与将领相较。”
黛玉便道:“我听说瓦剌那边的人,人人会骑马射箭,自小儿就长在马背上,比咱们这边的人强壮许多,是不是真的?”
陆清笑道:“我来的时候才八岁,况且那蛮子一向也打不进来,我从没见过。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呀。”
英莲接着问道:“那葛先生的武艺和你哥哥相比,谁更好些?”
陆清想一想,摇头道:“我们来之前,哥哥和娘就能打上平手。现在娘有所进益,哥哥也是,我倒是不知道了。”
黛玉心内想道,一个是日日在军中打熬,时不时上战场的,另一个虽也厉害,可只能自己演练,自然现在做娘的应该打不过做儿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