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凡达的内部有无数的意识?”路西菲尔的脸上浮现出细微的惊愕神色,向圣德芬确认道:“你是如何得知这一点的?至今为止对阿凡达的检查之中没有检测到任何生命活动,虽然有大量的核心,但都是未启动状态,在我的视角看来,那比起生命更接近于道具,但你却说它有意识……”
“欸?如何……”圣德芬困惑的望向他:“有人在对我搭话……”
“搭话?你还记得对方的声音吗?”
“这……”圣德芬还真没去分辨过,他试着回忆了一下。那个声音听起来是男性,很低沉。用轻佻的语气说着“有人来了呢”。几天过去,相关的记忆难免被冲淡了。但是圣德芬想到之后自己在拘留室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做了奇怪的梦。
梦里看到的男人他记得很清晰。而从时间上来说——
贝利尔。
路西菲尔顾不上换件衣服,冒着雨冲进十三实验室,他昨天刚回到迦南的时候将贝利尔的躯体和路西法的核心都移送到了这里,委托米迦勒以最高机密等级来看管。现在实验室还在运作,监控着核心情况的米迦勒看到路西菲尔浑身湿透、甚至没换上实验用服的直冲进来明显吓了一跳:“所长?!”而路西菲尔顾不上解释,径直走向控制面板:“贝利尔呢?”
“进行ròu_tǐ无力化处理后暂时封存在了空培养皿内,正在等待进行核心摘除的手术……怎么了?”
“一直以来的违和感……我恐怕找到了原因。快一点……从他被封存到现在,应该还没完全失去生命体征才对,现在的话没准还来得及把他救活过来。不,是一定要让他活着。不然他会彻底逃走。”
米迦勒虽然仍旧没明白路西菲尔在说什么,但是她立刻着手帮忙,将安放着贝利尔的培养皿打开了。由于是紧急开门,内部的液体淌了一地,贝利尔几乎是从里面滚出来的。他身上的拘束带将他固定成了被绑住的状态。路西菲尔迅速靠近把他翻了过来,米迦勒则拿了激活用的药剂来扎进了贝利尔的脖颈:“排水不充分可能会需要一定的激活时间……如果还能激活的话。”
路西菲尔知道,他现在只能等待。他一手扶着贝利尔的颈动脉位置,另一只手按着对方的身体防止对方突然暴起。但是,似乎没有这个必要。贝利尔一动不动的躺着,没有任何反应,包括生命反应。
“……”路西菲尔等了差不多有五分钟左右,然后他咬紧了牙,重新放下贝利尔,按住他的肩膀徒手插进对方的胸膛。本就被血染了一半的袖子染上了新的血痕。米迦勒惊愕的询问道:“所长,您这是……”然后她看着路西菲尔将贝利尔的核心直接从对方的胸腔中拽了出来,核心已经一动不动了,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鲜红的球而已。路西菲尔抓着核心站了起来:“把路西法的核心也拿过来,现在立刻进行分析,只要察觉到活动的迹象就好。什么活动都可以,只要能动的话——”
“是。”
在漫长的几个小时过去之后,路西菲尔坐在控制台前陷入了沉默。
分析结果和报告堆了整整一桌。无论从什么角度、用什么方法,之前还保有活性的两颗核心忽然就完全失效了。无法启动、无法感知、仿佛有人从内部关上了门。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米迦勒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缓和了过来,虽然她还是没能理解路西菲尔在想什么,但是她试着拿来了干净的外套:“所长,您要不先换件衣服?”
路西菲尔完全听不进去。
此刻他才彻底明白自己早已陷入了误区。他、还有迦南的所有人员,都将叛乱首领认定为是贝利尔,然后对过于儿戏的叛乱感到不可解。那之后他也延续了追击贝利尔的目标,并且最终将其带回迦南,进行处置。形势是有利于迦南方的——如果敌人真的是贝利尔和路西法的话。
但是,他忽视了一点。如果贝利尔和路西法并不是真正的“敌人”又怎么说呢?当他还没有发觉两人的计划的时候,他们俩也并没有任何对迦南发难的迹象。阿凡达一旦苏醒,迦南会自然覆灭,没有任何掀起叛乱的必要。他们俩的目的也不是需要外出才能达成的东西。
路西法追求着意识转录进入核心,核心再联通向另一个自己所无法感知的空间,完成这一切只需要自杀就行了。会需要这场叛乱的不是他和贝利尔,而是另一个人。这个人也并非无迹可寻,甚至早就已经进入了自己的视野,只是被自己轻视了。
别西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