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到终年打雁的赵云澜有一天居然会栽倒在这么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菟丝子手里头,可见无论什么时候轻敌都是要不得的。
“纪律忘了?这么粗鲁是盼着被投诉?”他把额头磕在沈巍的长锁骨上眯着眼暂时休憩,“乱成这样也不晓得去帮个忙,快去工作!其他的事情交给祝红。”
沈巍扶着他的脖子让他在自己怀里靠的舒服一点,全神贯注地看着赵云澜,时不时亲一亲他的额头,连一丝的注意力都没有分给秦淮桑——他现在根本不想看见她——此刻爱人和孩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林静从大庆的手里把秦淮桑解救了出来,给她戴上了明晃晃的手铐,公事公办:“对不住了,您今晚得跟着我去警局住。”
刚才还嚣张疯狂的大小姐这会就像是被一盆水浇灭的窜天猴,眼神涣散狼狈不堪,顺从地任由林静摆弄,甚至没有想过反抗,抽泣着不停重复着:“是他自己没用,跟我无关,我要告诉我爷爷……”
但是并没有人想搭理她。
救护车早就在附近待命,不过十分钟之后就把赵云澜给带走了,沈巍跟在医生后面上了车,两人的手始终紧紧地握在一起,谁也没有去关注失魂落魄的秦淮桑。
由于事出突然,他们走的很匆忙,赵母在快两个小时之后才从卢队那里得到了消息。上了年纪的人晚上反而睡不着,接到电话之后她便更清醒了,急匆匆地把赵心慈给叫起来,夫妻二人开着家里高龄的旧普桑赶忙去了医院,一路上风驰电掣心焦不已,估计明天得收十来张超速闯灯的罚单。
等见着儿子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和恹恹的神态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心里头疼的跟什么似的:“儿啊,你这是想要你老娘的命吗?”
自打上一回在家里头跟沈巍吵了一架之后赵云澜就没怎么好好对自己,两个月里头比以前还瘦了一圈,清减许多的身体包裹在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里头,衬的他气色委顿,整个人无端的脆弱了许多。
赵云澜正靠在枕头上挂针,看见他亲妈哭唧唧地走过来,慌慌张张想起身:“哎,妈,别哭,我这不没事吗。”结果被他爸他妈他丈夫三个人一起七手八脚地给按回去了。
“这还叫没事啊?那你说什么叫有事?”赵母呜呜咽咽地说,“自己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你让我怎么说你!”天知道她晓得自家儿子被人给弄进医院的时候心里有多着急,这么大的事她居然还是从外人那边得知的。
一想到这里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再看看赵云澜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再多的恼火都只剩下心疼了,于是眼泪淌的更凶了。
赵云澜无奈:“别哭啦,医生说了没事的,再哭就要长皱纹了!”
赵母不虞地瞪了他一眼,用手帕抹掉眼泪:“幸好没事,不然你哭都没地方哭去,”说罢转向沈巍,“你也是的,年轻人吵个架多正常,硬是搞成这样,我还说你这孩子懂事呢,结果怎么跟云澜一样小孩子脾气?”
赵心慈夫妻二人进门的时候沈巍正拉着赵云澜的手跟他聊天,看到二位长辈之后他便乖巧地垂下头,但是手却没有松开外愧疚地抿着嘴唇:“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赵云澜护短,一看见大美人这个模样心就先软了一半,赶忙伸出胳膊拦在沈巍面前,把他跟自己老妈隔开:“哎哎哎,妈,你教训我就成了,别逮着小巍撒气啊。”现场表演了个什么叫胳膊肘朝外拐,赵母都快给他气笑了。
谁料到沈巍突然站了起来,深深地埋下头,向赵母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的错,以后我再也不会丢下云澜一个人了。”
他的腰杆很直,头发垂下遮住了眼睛,看不大清楚他的表情,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到他严肃的态度。
沈巍本来就是个严谨严肃的人,一辈子干过的最出圈的事情全部都是为了赵云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