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
曹安不明究竟地凑了上来,他完全无法理解赵虞方才的行为。
堂堂乡侯府的二公子,居然给一个工点内的民妇让路?
而就在他准备询问此事时,却见赵虞身边的静女开口道:“少主,那妇人……似乎就是当日瞧见的那人?”
“唔。”赵虞微微点了点头。
“真的是她?”静女拍拍胸口说道:“当日,她可吓坏奴了,一下子就冲过来……”
“当时想来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真可怜……”
听着赵虞与静女的对话,曹安抓了抓头发,却感觉完全插不上话。
那妇人?当日?冲过来?可怜?
我不在少主身边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与错愕的曹安有些类似,张季亦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忍不住问道:“二公子,您认得方才那名妇人?”
“不认得,只是见过一面。”
赵虞摇摇头,将前一阵子发生在府门前的事告诉了张季与曹安,听得张季与曹安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
要知道,张季与曹安前一阵子遭受处罚时,都曾被派去看守谷仓,因此像有难民冲上前来祈求收容什么的,对他们来说已习以为常,甚至于必要时,他们还要按照卫长张纯的命令,提着棍棒去强行驱赶。
但赵虞不同,那名妇人拍着府门,撕心裂肺地哭求府里收容她,最起码收容她两个孩子,赵虞直到今日都没有忘记。
他不会忘记,当时张应命令郑罗、牛继二人将府门关上时,他从渐渐关闭的府门间,从门缝间,所看到的那妇人的绝望的模样。
平心而论,赵虞并不认为张应当时做错了什么,毕竟作为乡侯府的卫士,肩负着保卫乡侯府的职责,张应理当率先保证乡侯府的安全,一切为主家的利益着想。
同时,赵虞也不认为他乡侯府理当为这名妇人做些什么,他乡侯府不欠这些难民什么,鲁阳县城也不欠这些难民什么。
他只是纯粹地同情这名带着两个孩童的妇人。
她的丈夫呢?为何不见其踪影,以至于一妇人孤苦无依地带着两个孩童?
她还有兄弟姐妹么?
当日在与静女回到自己屋内后,赵虞便不由得思考起这些问题。
但当时的他,实在帮不上什么。
随后,当赵虞在父亲鲁阳乡侯面前表现了些才智,以至于鲁阳乡侯带着他一同前往汝水诸县时,赵虞当时在自家府门前,也曾暗中关注这名妇人,但让他有些遗憾的是,他当时并没有找到这名妇人的踪影……
从那日之后,赵虞再也没有见过这名妇人。
她去了哪里?
她与她那两个孩童还好么?
这些疑问,赵虞近些日子都忍不住思考过,但始终没能得到答案,直到今时今日,他终于再次看到了这名妇人,看到她在这边郑乡的工点,以付出劳力的方式,换取吃食。
这一刻,赵虞由衷地感到高兴。
他并不会傲慢而愚蠢地认为“以工代赈”全他一个人的努力,但不可否认他的努力,让鲁阳乡侯刘緈、让他父亲鲁阳乡侯能提早实施这项策略,使境内的难民终于有了稳定的食物来源,终于可以看到了希望。
他不求这些这些难民来感激他,因为这一切,都仅仅只是出自他的同情。
但不能否认,当看到在自己的努力下,这名妇人来到郑乡以工换食,而不是绝望地坐等在乡侯府府外时,赵虞心中除了高兴,也有一份小小的成就感。
尽管他甚至都没有跟那名妇人说过话。
是的,不需要。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赵虞额外关注着那名妇人。
哦,关于如何解决这个工点内的难民偷懒问题,他早已想出了对策,只等着他父亲鲁阳乡侯到来——郑罗已派人将方才的事端禀告鲁阳乡侯,其中肯定会提到他,鲁阳乡侯得知幼子在这边,肯定会来问问情况,到时候赵虞再向父亲提出些建议即可。
话说回来,从一个人一时的言行举动,未必能够看透这个人,但从一个人做事的方式,却大致可以看得出来。
与丁鲁那种偷奸耍滑的人不同,这名妇人跟那户田姓人家一样,干活十分卖力,明明身体瘦弱,却能像那些壮年男子那般背起装满土的竹筐,尽管身形略显摇晃,步伐也不是那么稳健。
她胸前可是还用布绑着一个约一两岁的婴儿呢!
忽然,那妇人好似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一下子摔倒在地。
为了避免压迫用布绑在胸前的幼儿,她下意识地用手肘撑住,但她背在背后的竹筐,却哗啦啦倾倒出泥土,差点将她埋起来。
“呀。”
远远看到这一幕,静女捂着嘴小声惊呼起来。
在他身旁,赵虞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但旋即便又克制住。
“娘!”
远处妇人身旁那半大的孩童惊叫起来,连忙用手扒去母亲背上的泥土。
“没事,娘只是不小心绊倒了。”
妇人宽慰着儿子,旋即瞅了瞅绑在胸前的幼儿,见幼儿安然无恙,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但不知为何,她眼中忽然落下了眼泪。
“娘,你怎么哭了?是摔疼了么?孩儿替你揉一揉……”
“不是,娘不疼,娘只是……只是……”
语气哽咽着,妇人不知该如何解释,一把将面前的儿子抱在怀中。
远远看到这一幕,静女怯怯说道:“少主,她好可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