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霜落使劲的摇着头,“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算是结束啊。”
就很慌了。
她只是一个失去记忆的小鬼而已啊!
为什么非得找她来解决疑难问题?
霜落可怜兮兮的看向宿臻,或许他会知道该怎么解决呢!
宿臻沉默。
侯平的状态有些特殊,从魂体上来说,他是早就应该死掉的人,但是从身体上来说,他现在还可以继续活下去。
虽然吧!
他的身体正在急速老化。
贺知舟:“猴儿酒我们已经拿走了,你答应鹤闻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一切自然也就结束了。”
冷冷清清的语调,停在侯平的耳中就仿佛是九天仙乐一般。
他偏过头,无神的双眼‘看向’了贺知舟,嘴角的弧度微微变动着,似乎是笑了两下,又好像只是呶呶嘴。
一身的黄毛不知不觉间已经全都变成白色,长长的坠到了地上,却又不曾沾染到地上的尘埃,山洞深处不见风,白毛的猴子动了动腿,像是终于不堪重负的将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了背后的岩壁上,只是停靠的力度用的稍微大了一些,整个身体就跟河沙堆积起来的塑像似的,摊成了一堆灰烬,灰白色的,落在黑漆漆的地面上上,格外的显眼。
“他……”
不过是听了一句话而已,怎么会突然变成那般模样。
贺知舟看了看头顶上闪烁着的照明符,低头从储物器具里又取出几枚补到头顶上去。
“我以为他想死会很艰难,可现在看来,好像又很简单似的。”宿臻用手肘拐了贺知舟一下,再回头看向那堆灰烬时,眼里就不自觉的带上了怅然的神色。
贺知舟眼睑低垂,语调依旧是淡淡的:“侯平命数已尽,即便是鹤闻用旁门左道让他能够在侯安的身体里活下来,可他本质上仍然是一个死人。他之所以能在我们到来之前不出异样,其中大半的原因是他与鹤闻订下的契约,剩下的小半原因则是他自身的执念。”
执念这种东西,侯平也是有的。
那个请求鹤闻交换两者命数的侯安,他的执念在于侯平的抛弃。
而侯平对于自己抛弃侯安的举动就真的能够无动于衷么?
他的心里依旧是有着愧疚的。
毕竟在苍茫人世之中,他与侯安共处的时间最久,人生绝大部分的记忆都是与侯安有关。尽管他最后选择了自己,可心里对侯安还是有着愧疚的。只不过那一丝的愧疚远远比不上他对未来的期望。
等到两人命数替换之后,侯平这才知道,他那些想要却没能得到的期望,其实只要他什么都不做,一直保持原状,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
能够给予他那份期望的就是他已经放弃的侯安。
在这种时候,他心中隐藏的那一丝愧疚就会如同落入清水中的染料,迅速膨胀开来,在尘埃落定之后,满心满眼的都只剩下了愧疚。
“也许是为了让自己更好过些,也许是真的想要惩罚自己,侯平这么多年来的日子应该并不好过,刚才放在右边的那些血酒远远多过左边正常的猴儿酒,血酒的原料来自于侯安身体内的心头血,但现在他的身体是由侯平来使用的,取血的疼痛与虚弱,也都会由侯平独自承担。”
“心头血的过度取出,让侯安的身体不堪重负,濒临崩溃,而侯平的执念太深,才会在我们没有出现之前,都表现的貌似无差错的模样。”
只能说是貌似,毕竟侯平他自己都说了,近年来,他能控制身体的时间越来越短了,不是么!
宿臻怔然:“侯平的执念,是他对侯安的愧疚吗?”
贺知舟摇头,他也说不清。
也许是,也许不是。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侯平在做着自我惩罚。
他似乎是打从心眼里认为侯安是在怨恨着他的。
所以他明明还活着,实际上却跟死了差不多,然而痛苦的时间太久,他也还是会想要解脱,偏偏他自己做不到,必须得让一个外人告诉他,他的自我惩罚已经足够了。
一切也都到了解脱的时候。
故而贺知舟的话,也不过是恰逢其会。
第二百一十九章冬日宴(三十四)
重新穿过那条漆黑的甬道,尽管这次没有了侯平在前面领路,但贺知舟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做过了记号,因而倒也不必担心会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