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又讪讪道:“但其他妖就不会太喜欢了。”
释臻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小山话中之意,小侍女就抱着秤好的药材跑开了。
篱篱公主如同往日一般在狄城忙碌了一天不提,晚间回到回溯楼时,小山才抱着一个药罐子姗姗来迟。
翻过一页医书,见她少有的沉默,衣服还略有脏乱,释臻问道:“路上有事耽搁?还是又掉坑里了?”
自打小山跟释臻吐槽过那个鹿头侍卫总是说她掉进坑里,连同自己的公主也爱这么吐槽她。小山敢怒不敢言,抱着那个药罐子不撒手,道:“才不是呢,我只不过有些心情不好。”
“噢?让你心情不好的居然没有被你打一顿吗?”
“打不过。”
“如果连你都打不过的话,那我就没办法了。”释臻耸耸肩。
搬了个小板凳坐下,小山据实道:“我刚才给二夫人送药,才发现二夫人根本就没喝过我送过去的药,都让倒掉了。”
释臻又翻过一页医书,泰然自若地望了一脸苦大仇深的小侍女一眼。
小山拖长了声音:“二夫人跟她手下发脾气呢,好像是到大王那里吵了一架,见到我就更加不开心了,然后二夫人就出林了。”
“出林?”
“是呀,不让侍女跟着就往狄城方向去了。”小山嘟着嘴。
“她快要临盆了。”释臻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此言一出,小侍女心中的愤懑就全变成了担心,“最怕路上磕着碰着,二夫人又不肯带个随从在身边。”
献岁寒此次出去散心的消息并未惊动默堪林里的其他妖,算上碰巧知晓这件事的释臻她们,也不超过十个。只是第二天,释臻遣小山去看情况,得知献岁寒尚未回来时,心沉了一沉。
匪夷所思的是,这几天狄城内妖数急骤,连带着释臻的出诊数也跌倒谷底。释臻带着小山游荡在半空荡荡的狄城,居然难能可贵地清闲了起来。
小山见释臻无病人可看十分欣喜,转职当起了导游,和她家公主手拉手就地开展狄城一日游活动,从街头吃到街尾,玩得很是尽兴。心满意足的小山原以为自己自家公主回去之后洗洗便睡,却见释臻难能可贵地再次踏入了妖王的院子——献岁寒未归,释臻想让君瞿去寻她。
“妖王呢?”释臻向门口站立的守卫问道。
见篱篱公主来势汹汹,那个黑铠甲守卫吞吞吐吐,只含糊道:“妖王跟长老还有巫佗,外出打猎去了。公主这是?”
半个默堪林倾巢而出居然是为了学习皇帝围猎,释臻随便掐了一个借口,“啊,我来问问妖王给尚在腹中的孩儿取个什么名。”她并不理会那个守卫,抬腿入内。
巡视一圈之后当真不见妖王踪影,那守卫讨赏似的,“对吧公主,妖王不在。要是他在的话,您来了,他一定来见你的。”
释臻在内院中坐下,自己给自己倒茶,慢悠悠道:“他们围猎,具体地点呢?”
守卫小心翼翼地:“东山荒林。”
释臻自问问的只是寻常问题,却不知为何让那守卫冷汗直冒,两腿战战。瞧了他一眼,不以为然,“东山荒林?你莫不是在同我说笑吧?在魔界狩猎,猎什么呢?难不成猎杀魔族吗?”
那个守卫不慎咬了自己的舌头,一脸恐慌地望着释臻。其余守卫轰地一声,跪成一排。
篱篱公主第一次知道自己有这种威慑力,看着一个两个俯首扑地,心中莫名烦躁,却不敢再问。她丢开了手中的茶杯,快步离去,“记得,你们不曾见过我。”
回到回溯楼的篱篱公主拎着状况之外的小山,丢到她常坐的藤椅里。脸色并不太好地问“君瞿去哪里了?”
“啊?”
“别装傻。”
小山嘀咕了一声,“大王让我们都不能跟你说的。”
释臻实在烦躁,“他们外出狩猎是什么意思?”
左右见瞒不下去了,小山一五一十道:“其实这些天大王他们去斗场了。我们也不是有意瞒着公主你的,主要是怕你接受不了。”
“斗场?”释臻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吃里扒外的小侍女。
斗场是魔界的一项传统,百年举办一次。在斗场范围内,魔族进行无休止的厮杀,死生不论。这的确是一场狩猎活动,但魔界之内极少寻常动物野兽,所以这场狩猎,猎的是妖魔自己,他们既为□□,同为猎物。
小山挠了挠自己的脸,吐槽道:“大王怕你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讨厌待在魔界,”毕竟同类残杀成了传统节日来过,并不是什么好名声。
“公主你是凡魔混血,总该会仁慈些。所以都让我们瞒着你,上一次就故意让一队人马带着公主去游玩了。”
见释臻没有反应,小山拉了拉她的衣角,“公主你就当做不知道好不好,不然我们都得遭殃。”
“我记得,”释臻道,“小的时候有个妖怪在我面前现了原型,下一瞬便身首异处了。”因为从来知晓自己生父是一个滥杀无辜无恶不作之徒,便默默疏离了君瞿这些年。
小山赶紧补锅:“大王他怕会吓到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