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煜连忙将他抱起来搂着,抬起他断掉左手打量。
小木手从手腕关节处整个脱落,光秃秃枝干刺眼无比,百里煜吸了口气,轻轻摸着那处地方道:“疼不疼?”
容奚摇头,“不疼。”
疼不疼不重要,重要是赶紧甩开锦光跑路。
“师父。”锦光表情从惊愕变成了不可思议,最后变得复杂,“你和这小子是什么关系?”
有了救兵,容奚底气壮胆气足,嘲讽道:“你管我们什么关系?”
然后又对研究他木手百里煜道:“我们走。”
百里煜目光紧紧盯着锦光,眸中锋芒如刺般尖锐,仿佛一头被激怒野兽。
与他目光接触,锦光竟然被一瞬间捕获,心里生起一丝惧意。
然而那点惧意刚升起,便被他快速赶走,变成了受到冒犯怒意。
笑话!百里煜只是一个元婴,用得着怕他?
百里煜收回视线,抱住容奚手收紧,点点头,“好。”
他很想杀了锦光,为伤害前辈付出代价,可他又想赶紧帮容奚把木手重新装上,如果只有一只手,行动会很不方便。之前他从小镇顺着魔狼脚印追出来,先是看到了掉在雪地里木手,见到那一刻,他简直要疯了。
他以为容奚又被人折磨,之前江丰镇时小木偶被毁坏过一次,容奚神魂差点遭受破坏,若不是容奚及时苏醒记忆,最后是什么结果谁也不知道。从那时开始,百里煜便很仔细地照看着小木偶,生怕再度遇到那天同样事,可没想到,在腾云宗容奚差点被青鸾长老杀死,现在又被人劫走,遭遇折磨。
都是他错!
悔恨情绪酝酿到极点,他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把容奚带在身边,不止一次质问自己:仇人重要还是亲人重要?死人重要还是活人重要?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百里相思死确令人永生难忘,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可倘若因为报仇牺牲自己身边最重要人,那又有什么意义?
百里煜一路追来,备受煎熬。
路上又陆陆续续捡到了小木偶零部件,每捡到一样,他内心恐慌便扩大一分。想象中小木偶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身体被拆得七零八落。当然也有可能是前辈故意留下暗号,但万一是敌人折磨小木偶留下呢?
只要稍微想一想有这个万一,他便心急如焚,恨不得再快一点。
也不知是心情原因还是修为增长缘故,他后面速度果然增加了不少,最终在雪原里追上了锦光和前辈。
“放心吧前辈,我能修好。”百里煜收回目光,低头安慰小木偶,甚至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
小木偶并没有阻止他动作。
这一幕落到锦光眼里,他感到不可思议同时又十分嫉妒。
很久以前他们师徒四人生活在无衡山,东林魔尊是令人闻风丧胆存在,高高在上,连靠近都需要勇气。容奚脾气很差,经常横眉怒目,对待三徒弟态度也很不客气。
锦光是最小孩子,小时候还能粘着容奚,哪怕容奚很不耐烦也不会甩开他,最后实在哄不好才扔给毕烈。等锦光稍微长大一点,连摸容奚衣角都没可能。
那人本来浑身是毒,有意识地拒绝别人触摸他,加上性格孤傲,不与人亲近,就更难靠近了。
他们已经习惯了他高高在上,不可触碰,可现在……师父竟然愿意被人抱在怀里,还允许别人摸他!
刚才他战战兢兢抱着小木偶,像抱着一尊随时破碎瓷器,不敢乱碰,更不敢乱摸,规矩得很……
可现在师父竟然同意让人摸!
锦光愤怒同时又暗自后悔——刚才应该摸一下!
锦光握紧拳头,目光紧紧盯着百里煜,眼里射出嫉妒冷光。
“放开师父,我要带他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锦光声音冰冷尖锐,瞳孔中法阵开始旋转,远处传来遥遥狼嚎。
伴随着重物撞击地面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靠近。
百里煜转头,看到雪原尽头,几十匹魔狼如风而来,强健四肢落到地面上,溅起无数飞雪。
“锦光,我是不会跟你走,该走是你。”百里煜还未开口,容奚便扬声道,“滚吧!”
锦光心里愤怒被容奚话浇灭了,是啊,自己做了那样事,惹了师父讨厌,有什么资格嫉妒呢?
锦光目光暗淡下来。
魔狼汇聚到三人周围,却又因为三人周边燃着一圈火焰而不敢靠近,焦灼地刨着雪地,喉咙里发出低低吼声。
百里煜俊美脸上露出一丝嘲讽微笑,对锦光道:“听到没有,让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