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龙一直没有进屋来,再后来丹龙没有声音了,白龙搀着墙壁推开门,见丹龙坐在沙发边双手抱头涨红了脸。他说他冷,丹龙才将浴巾拿来将他裹住,为他披上了外衣。
白龙嬉笑说:“警官,你不放我出去,是要把我冻死在里头?”
他蜷坐在床上用毛巾盖了全身,还是不停哆嗦,发抖不是因为天冷,是因为话说得太多。丹龙没有陪着他,拿了钥匙锁上门出去了,他没有挽留。
丹龙还是没有放他走,他说的话成了耳边风。丹龙依然是晚上收工带些饭菜来,从那晚以后,他俩好久都没有说过话,屋里静得像世界末日。他不知道丹龙在外面做了些什么,是死是生,丹龙不知道他心里算计了什么,是真是假。丹龙只会冷静替他上药,擦身梳洗一套做完。
“后悔了吧,是不是也觉得我脏兮兮的。”白龙不像在提问,内心毫无波澜倒像在陈述。他嘴里还包着没咬碎的米饭,说完呛出了眼泪,他好久没流过眼泪,这碗米饭跟毒品一样。他们对坐在餐桌旁,桌面上只有两菜一汤,有些清淡,每顿都有鱼肉。
“不是。”丹龙往嘴里扒下最后一口米饭,放下了碗筷。今天白龙的水杯里,他加了几粒安眠药。
夜里白龙睡床,丹龙怕伤到他的腿一直睡在沙发上。三点过去白龙还没合眼,三点过去后丹龙打开了房门。
门开时客厅的灯光照得他眼睛发酸,丹龙的身影越靠越近。他闭上眼睛装睡,丹龙吻在了他的额头上,他想睁眼时,丹龙掀开被子上了床。
丹龙在背后搂得他很紧,有一万句对不起没有说。他将呼吸压得均匀,他俩就这么安稳地睡下了,他是真的睡着了。
丹龙不放他,他学聪明了装作顺从。后来他为了逃出去,自己拿刀子敲碎了腿上石膏。丹龙回家时他坐在厨房地上说腿痛,他说拿吊柜上的东西摔倒了,恐怕得去一趟医院。丹龙叫了黑市上的医生来家里,医生说器械不够,照不了射线不知道他的腿现在到什么地步了不好。
晚上十二点,丹龙开车送他去了就近的诊所,他俩没下车,丹龙让诊所医生自己过来瞧瞧。医生查看白龙的病情之后绕到驾驶位去跟丹龙解释,说骨折是大手术,他们小诊所医院治不了,他们得去医院看看。丹龙逮着诊所医生发火,白龙乘机从他包里顺走了手铐钥匙,顺带还拔了车钥匙。
一副手铐将他锁在了汽车内门的扶手上,待不远处那辆出租车靠近时,他迅速解了手铐开门拦车坐了上去。
“长安街,开车,快。”他跟司机说。
丹龙察觉时想开车去追,无奈车钥匙被拔,他悔得一拳头敲在了方向盘上。他下车拦出租车未果,却见一百米开外白龙乘的出租车一个急停。他驻足眺望有些疑惑,七八人将那辆车围住了,似乎还起了争执。
“操。”丹龙扔下外套甩开膀子往前跑。
出租车门锁着,那帮人砸碎了车窗要拖白龙下来,司机见古惑仔打架吓得变貌失色只好将门摁开。白龙自己下了车,还没来得及招呼大哥一声你好,猛地被人拿棒球棍敲了腿,那只他还没愈合的腿,他今天才勉强能走路。
“我他妈说了再看到你和那死条子在一起我就打断你的腿,你他妈不信?”肥桥叼了只雪茄笑呵呵说,“我说那辆车怎么这么眼熟,车上的人怎么这么眼熟,还害我花了几百块钱去超市买棒球棍,记得还钱给我。”
丹龙跑近时那帮人上了车,他掏枪射完了六发子弹,摔了空枪蹲下来看白龙。白龙面色发青额头渗出冷汗,他抱着他说,行,咱马上就去医院。
“读小学的时候咱俩周末去补习数学,我去听课,你翘课去打电动,打电动出了汗也要回家洗个澡。我心想这小子是猫吗,那么爱干净,一点汗都受不了?还有中学咱俩参加篮球校队,经常摔得灰头土脸,你不洗澡绝对不换衣服,还有读警校的时候……”在车上丹龙一直说话,他时不时拿余光瞟白龙,白龙在副驾位子上几乎要睡着,他其实觉得白龙比任何人都干净,胡子都不愿意留上一根。
“喵?”白龙打断了他,学了一声猫叫,“哪有……那么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