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和王守仁在东宫比试,还打了一架,自然瞒不过厂卫,很快就事无巨细传到了弘治皇帝那里。
弘治皇帝坐在御座上。
王华在下头跪着,哽咽:“犬子竟敢对殿下出手,是臣管教不力,臣万死难辞!”
朱厚照逼着自己儿子打他,不打就要气死自己。
这叫什么事儿啊?
王华心里苦,太子是储君,打了储君就是打了将来的皇帝,皇室颜面何在,陛下能善罢甘休吗?
他已做了革职归乡的打算,只等候弘治皇帝发落。
朱厚照生龙活虎的,今日一早,还来坤宁宫给他请安了。
弘治皇帝浑不在意:“无事,朕听厂卫说,是太子无端生事,王卿家就不用自责了。”
听说那小子还做了一首诗,弘治皇帝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只觉得打得少了,此诗意境,放荡不羁,急转跳脱,真是诗如其人,定然是那个逆子写得没错了。
“将太子叫来。”
朱厚照悻悻地走入殿中,王守仁打的时候,这小机灵鬼用手捂住了脸,所以,脸上都看不到伤。
“儿臣见过父皇。”
弘治皇帝皱眉:“你若是不想读书,就来朕身边观政。”
还不如听和尚念经呢,朱厚照悻悻地道:“儿臣想读书。”
“那便好好读,再惹出乱子,朕第一个要你好看。”
“儿臣知道了,儿臣再也不会了。”
萧敬条件反射地翻了个白眼,这得……有几千遍了吧?
两日过去,
严成锦看见朱厚照贼兮兮的来到翰苑,翰苑的士林们假装看不见这位太子爷。
惹陛下不算事儿,惹朱厚照,等着吧,指不定用什么法子整你呢。
故而,士林们干脆闭上眼睛,有的假装闭目养神,有的把头埋进书里,恨不得跟朱厚照完全隔离开来。
严成锦看他来了,便问:“殿下这是?”
朱厚照笑嘻嘻地道:“本宫不是来找你的,本宫是来找王守仁的,他呢,快叫他来领旨。”
王守仁今日坐在严成锦背后,背对着背,听见朱厚照找他,也转过身来。
其实,这两日王守仁也是惴惴不安,陛下没有召见他,虽然老爹没说,但也料到了老爹帮自己顶了罪,心中有些愧疚。
见朱厚照来找他,连忙起来行礼,“殿下,先前是臣莽撞了一些。”
朱厚照乐了:“你跟本宫到外头,本宫有旨意要给你。”
到了无人处,朱厚照笑嘻嘻地拿出一道旨意:“老高,本宫没带伴伴,你帮本宫念一下。”
朱厚照竟去文书房偷圣旨?还是一品玉轴?
大明圣旨有严格的考究,不管是轴柄的质地,还是颜色,都会依照所受官品而定。
玉轴圣旨乃是用于一品大官,连弘治皇帝都不常用,朱厚照竟用来给王守仁,可见,还真把王守仁当小弟了。
“臣识字有限……”严成锦不敢接。
“王守仁接旨。”
朱厚照干脆操着一口太监的嗓音,自己念,听得严成锦头皮发麻。
王守仁一脸懵然,但还是跪了下来。
朱厚照亲自把旨意念完。
王守仁一听就觉得味道不对,呆呆地看着他。
朱厚照乐道:“你一定会困惑,你揍了本宫,本宫不但没怪罪你,还要给你封赐?”
这算是封赐吗?
不过,王守仁还是木然地点点头,疑惑朱厚照想让他干点啥。
朱厚照笑嘻嘻:“其实本宫是讲道理的人,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军额上能跑马,当年太祖当乞丐时,天下人都欺负他,当了皇帝之后,他却善待天下人,本宫是太祖的子孙,所以也不会跟你计较,放心接旨便是。”
知道打不过王守仁,朱厚照只能讲道理。
在朱厚照的硬塞下,这道旨意还是落到了王守仁怀里,让他手足无措。
这道旨意上,写得是“奉天承运太子,诏曰”,没写“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朱厚照胆子再大,也不敢假传弘治皇帝的圣旨。
若是追究起来,也是治一个偷圣旨之罪,不算矫旨。
“本宫要回宫了。”
朱厚照走后,王守仁忐忑起来,看向严成锦道:“虽非矫旨,却也是大罪,我这就进宫禀报陛下。”
“伯安,把圣旨收了吧。”严成锦道:“家丑不可外扬,你去面圣,非引起朝野震动不可,太子是储君,陛下定然不希望如此,况且,太子有厂卫在暗中护驾,陛下早晚会知道,我等且听陛下发落也不迟。”
弘治皇帝也是要脸的人,当初李梦阳状告张家兄弟,反被诬告下狱,弘治皇帝过意不去,用银子私了。
长宁伯和宁寿侯打架,又在偏殿摆宴席私了。
弘治皇帝要顾及皇室的颜面。
其实也不怪他,明朝的奇葩实在是太多了,自己儿子就是一朵。
严成锦不担心王守仁,王守仁天生自带光环,很多人都想整死他,但从正德朝整到嘉靖朝,一个也没整死他。
暖阁,
等到弘治皇帝议完朝事,李东阳等人退去,牟斌才支支吾吾:“陛下,近日,文书房的圣旨频频失窃,丢了两道圣旨。”
“凶手抓到了吗?”弘治皇帝蹙眉。
竟有人偷圣旨,真是闻所未闻啊,要说拿去卖,可谁敢卖圣旨,谁敢…咦…他忽然一种不好的预感。
牟斌道:“是太子……”
弘治皇帝瞠目结舌,许久说不出话来,红着一张脸,道:“摆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