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惊地后退几步,小雎抱着我的腿,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你疯了!”
大庭广众,虽然现在没人,但是怎么知道这里有没有摄像头啊?被拍到了怎么办?他还要不要形象的?
比起我的狼藉,傅余野坦然而平静。
他面不改色地注视着我,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还记得那个坐在台阶上的少年,理所当然地对我说:“老师,我不喜欢男人。”
高高在上地说了分手,如同真正的纨绔子弟一样,对厌倦的东西视如敝屣。
现在,他同样理所当然地告诉我:“老师,我不会疯的。”
第39章
年末娱乐公司和艺人都忙得热火朝天,越临近除夕,各大电视台就越是争芳斗艳,如火如荼地宣传驻台的流量小花和鲜肉来搏当晚的收视率。z台的春晚是每年最大的场子。z台的晚会导演是张延墨,从30岁开始导电影出名,拿奖从国内到国外拿到手软,前两年因为身体出了问题而半隐退了,没想到今年秋天复出后,就立马接了z台的邀请。据说明年要拍的电影,已经内定了男主角是沈眠。
年三十那天,正好最后一期杂志期刊收工。下午没什么事,同事们都提前下班了。
小雎一两岁的时候,我那时光照顾他都手忙脚乱了,根本没想过要好好过个除夕。
现在他长大一点了,脑海里对过年的印象就停留在长大一岁,穿新衣服,放鞭炮的阶段。
我不给他放炮仗,只给他买了烟花棒和烟花。
我们俩个,晚饭也没办法丰盛到什么地步,就和平时一样。
吃完晚饭,便早早地带他去楼下放了。
他挥着烟花棒玩得很开心,在我身边跑来跑去,像条闪闪发光的小鱼。
大冬天的,晚上温度很低,可是我抱他上楼,脱衣服时,他竟然也跑地出了一身汗。还咯咯笑个不停。
我带他快速地去洗了个澡,然后把他扔到空调房里。
那天我带他回家,实在不知道怎么应付小雎关于妈妈这个问题。于是就打电话向谭疏求救,谭疏大有跟我打诨差科的意味:“你就告诉他实话嘛,总不能他长大了你也瞒着他吧。”
我说:“那现在他才四岁,你要我去跟他说他是从我肚子里蹦出来的吗?”
“邓陵,你接受不了是因为你从小就接受了只有女人才能生育的概念,但是小雎不一样,他要妈妈,是因为他看到别的小孩子都是有爸爸妈妈的,他需要的妈妈,只是想要一个和别的小孩一样的家庭模式,你懂吗?你不能用大人的眼光去考虑这件事,你想想你小时候,会相信这世界上有山鬼志怪,是因为那个时候你还没被主流价值观洗脑,所以更容易先入为主地接受一件看起来荒谬的事,你现在先告诉他,总比以后让他像你这样惊恐好吧……”
我觉得要是医生都有谭疏这样的口才,那医闹纠纷肯定下降几个百分点。
“那他问,他是怎么生出来的,怎么办?”
谭疏轻轻一笑。
“这你还不懂吗?随便说点什么故事,小朋友很好糊弄的。”
……
小雎抱着小羊驼在床上滚来滚去。
然后问我:“爸爸,明天也可以放烟花嘛?”
我说:“明天我们去看太公。”
我要去看的,并不是我的父母。而是谈老先生。
当初他已经是快退休了,这几年都住回了乡下的小院子,每年我都带着小雎去看望他,一来他独居虽然他平日里看起来,一点都不为孤独所困扰,反而有种世俗之外的风骨,但毕竟是过年了,总要有晚辈陪伴才好;二来也是检查身体,他怕我的身体有什么后遗症,所以要求我每年都最好去他那儿检查一下。
从这里到乡下,开车要四五个小时。
我怕他明天坐车会精神不好,所以早早哄他睡了。半夜我被连续不断的烟花声吵醒,又强迫自己睡着,断断续续地睡到了天明。
小雎睡得沉,早上被我叫醒时,还要往被子里钻。
我强撑着自己先起来去洗漱,然后回来再叫他。
他躲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我直接把他挖了出来,一边说:“你再不起来,爸爸就一个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