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祯仿佛知她所想,有些艰涩道:“意意,你要想清楚,一旦你走出这皇陵,也等同于抗旨。江叔叔还在京里,你不是自己一个人。”
一时外殿无声,加上外面雨停,以至于一点点轻微的动静在这陵殿里都显得颇为明显。
而且突如其来的脚步声还是从离她和顾祯最近的一处侧殿的拱形门框里传出来的。
这俨然出乎两人的意料,因为太上皇的陵寝通道在外殿另一边,离得最远。而靠近的这道拱形门里漆黑一片,皇陵里的宫人不得随意往别处走动。
所以江意和顾祯根本没料到这里面还会有脚步声传来。
江意听见那脚步声,心下一沉,目光盯着拱形门框里,她那没有波澜的莹亮眼神底下,不易察觉地蕴藏着一股深冷的寒意。
顾祯的神色也不由一凛。
如若是有人偷听她和顾祯的说话内容,那此人留着是祸患。
只没想到,从殿侧的门框里出来的人会是谢玧。
谢玧一身素白的孝服,从阴影里走出,他面容也很苍白,身在这皇陵里久不见阳光,苍白得有些病态。
江意顷刻收敛得干干净净,和顾祯一同垂首见礼。
自下雨后,江意便在这外殿里暂行避雨,那时谢玧还在太上皇的陵寝里侍奉着,她也不曾见过他出来,往这道门里进过。
谢玧仿佛知她疑惑一般,替她答疑道:“各个陵殿里面都是通的,我陪完了爷爷,便去了我母后的陵寝里看看,所以从这道门里出来。”
他主要是想出来看看江意,但没想到正好遇到她和顾祯这里说话。
顿了顿,谢玧又道:“就我一个人。去看我母后,我没带阿福。”
这话的隐意十分明显,他都听到了。
江意和顾祯当即要屈膝跪下,被谢玧两手扶住,道:“这里没有这么多规矩。你们俩都不要跪。”
江意道:“顾祯只是上来传话的。”言外之意是与他无关。
谢玧道:“阿意,你就这么不愿相信我么。”
江意应道:“不是不愿,殿下贵为太子,我怕不能。”
谢玧道:“能的。”
江意抬起头,蓦然看见了他眼神里的坚定之色。
三人静默片刻,谢玧忽问:“你有什么打算?”
江意道:“我要去找他。”
谢玧道:“那你就去吧。”
江意怔了怔,听谢玧又道:“只是不可操之过急,今晚山脚不是才有变故么,下边的人定会十分警醒,所以先计划一下,待明日再由顾祯掩护你脱身,可好?”
江意看着谢玧,声音有些哑,道:“你愿意帮我?”
谢玧笑了笑,道:“本来,我也不想你和我一起困在这里。你们应该在一起的。我在这里守陵三月,你去以后,我和顾祯会伪装成你仍在山上的样子,眼下离三月之期还有两个半月。如若这段时间内你不能回,我回京时会对外宣告让你代我再守三月。”
顿了顿,他眼神有些伤痛又有些希冀地看着江意,轻声问:“你还会回来的对吗?”
江意点头,道:“总不能走得不明不白的,所以肯定会回来的。我的家还在这里呢。”
她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谢玧又道:“你且安心,你爹那边,我会看着,你不在的时候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家里的人的。”
江意长吁一口气,趁谢玧不备,仍是屈膝跪了下去。谢玧弯身来搀扶,她也不起,抱拳沉声郑重道:“殿下大恩,江意来日有机会定全力报还。”
谢玧道:“我不要你还,我只要你可以稍稍开心一些。”
当晚,顾祯又返回至山脚,大内侍卫们已经清理好了现场,并重新安排人手布防,他们确实都十分警醒。
阿福来请谢玧回去休息,江意和她的人手照例守在外殿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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