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只好走了进去。
以前又不是没进过他的院子,只不过眼下他自己府邸里的院子她是第一次来罢了。
她刚在屋檐下站定,苏薄便先走出门框来,将一叠军甲放在她手上。
江意猝不及防,被压得双手往下沉了沉,连忙提力紧紧抱稳。
苏薄低头看她,道:“怎么,重?”
江意硬着头皮摇了摇头,道:“还好。”
只是比她想象中的还重那么一点。
“这是新的,还没人穿过。”苏薄侧身让了让,道:“进去换上。”
江意抱着也累人,想着即将要去的地方,便顾不上矫情,自个进了他的房间。
不过还不等她腾出双手把门关上,苏薄便在外面替她将两扇房门拉拢了来。
江意暗暗松了一口气,忙往前两步把军甲放在桌面上,回头看了看门上的闩子,又默默地踮着脚尽量放轻声音过来把门上闩。
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江意也没细想。
大概是因为人家给她弄了一身军装,还大方地把自己房间借给她换,结果她却防备着他,想想难免还是有点心虚吧,又或者说她觉得自己这样的做法有点伤人心。
她动作极轻地把门闩轻轻拨上。
她以为苏薄没有听见,成功地闩上门以后不由又松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才松一半,门外苏薄的声音冷不防传来:“窗子还没锁,要不要一并锁上?”
江意一顿,尴尬得要死,抬头一看,见窗扇果真还微微掀着掌宽的一条缝。
她又蹑手蹑脚地跑去锁窗。
苏薄站在屋檐下,能十分清晰地听见她在里面的脚步声以及锁窗的动静,眼里神色清旷而又有些惬意,道:“有谁会看你么。”
江意瓮声道:“只是习惯使然罢了。”
她去桌边重新拿起那套军甲,见军甲中间还夹着一套士兵穿的布衣。
她正犹豫着,就听苏薄道:“自身的衣服不用脱,将军衣套上,军甲套在军衣外面即可。”
江意照着做,嘴上道:“不会显得太臃肿么,会不会被认出来?”
苏薄:“你应该离臃肿还有点差距。反之,营里没有太瘦弱的士兵。”
江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勉强把一身军甲都给穿好了。
这军甲还只是罩前胸和后背,没有罩全身,若是身体强健的士兵穿着穿着也就习惯了,但对于从未穿过的江意来说,沉得宛如有两双手在往下拽似的。
江意整理好自己,确认没有冒失之处后,方才打开了房门。
苏薄转身看了看她。
他只觉得,穿了军甲的她,站在他面前,显得比先前更小只了。
冰冷的铁甲衬得那段玉颈和那张脸润白无暇,又细嫩又脆弱。那双眼睛隐约映着他的身影,浸着柔亮的光泽。
原本营地里的士兵没在操练的时候是不需要着这样的军甲的,只是江意今日扮成他的随行士兵,在外以护主为己任,自然就得武装起来。
江意分明看见苏薄皱了一下眉头,便低头看了看自个,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苏薄道:“个头还是小。”
江意:“……这个我也没办法。”
苏薄:“罢了,对外就当是我收来的童兵。”
随之他眼神略略往下移,看见她双脚穿的还是来时的鞋子,并且鞋面都已经沾湿了,又道:“鞋没换?”
江意道:“你没说要换鞋。”
苏薄:“在衣架子旁边。”
江意转头又踱了进去,不难找到衣架子旁的那双靴子。
那双靴子看起来像双男子的鞋,比女子鞋大不少,并且是崭新的。
江意一边想着一会儿穿这鞋会不会走着走着给半路上蹬掉了,一边背着身将自己的脚从自己穿的鞋子里拔了出来,没头没脑就准备往新鞋里塞。
她的脚都已经被冻得失去了知觉,脚上的罗袜都已经湿掉了。可眼下又没得换,苏薄还等着,她只能先将就一下。
可她脚刚来得及伸进靴子的靴筒里,冷不防便被横出来的一只手给拦截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