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长长的一句话,周培德胸口起伏地深喘了几口气。
江意闻言挑起唇角,像听见了个笑话般,笑容温顺纯良,道:“周大人要诛我?我好怕。”
她反问道:“周大人官街拿我,又严刑逼供,不成还欲亡我性命,就不猖狂了吗?”
周培德眦眼欲裂。
江意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取出一物,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她取掉了注射针管尖端的针套,这注射器是上次给谢玧注射后留下的空管,她又将活丨塞往外缓抽,抽了一管子空气,道:“没别的意思,我就只想问问周大人,周大人所作所为,是自己的意思,还是别人的意思?”
她捋起周培德的一只手臂,将针头凑近,正想扎进他血管里,顿了顿,抬头看着他,又道:“哦对了,你是不是不知道这是什么?”
“你……”周培德咬牙切齿,“要做什么?”
他极力想把手臂抽开,远离那针管,可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
江意道:“如你所见,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空气。我打进你的血液中,气泡会随着血液游走,形成空气栓塞,有可能阻塞在你的心脏、肺部或者脑部,要么窒息,要么脑溢血,总归是活不了的。”
说罢,不等周培德回话,她便一针扎入他血管中,面容平静地将一管空气给送了进去。
江意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起作用,随着送入的空气越多,越凶险就是了。”
送完一管,她利落地拔出针来,再抽动活丨塞蓄了一管空气,周培德眼睁睁看着,尽管他压根不信空气竟还能杀死人的,但见江意不慌不忙的动作,还是一股子恐惧渐渐漫上心头,忙道:“那日我在太上皇面前所说的……句句属实……”
江意在送第二管空气时,漫不经心地问:“顾爷爷的死,和抓我入狱,都是你们设计好的可以说是前后牵连的一整件事?是谁教唆那个小妾害死顾爷爷的?”
“不知……我不知道……”
“不知?”江意有些遗憾,“不知就算了。那只好你来做这替死鬼了。”
他竟不知,眼前这个看起来娇娇柔柔的女子,做得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她是在谋杀,而且还是杀的朝廷三品命官!可她面容表情看起来却平常至极!
不,他不想死……
至少不想死在这个黄毛丫头手上!
他很有些后悔,早该在当时一抓她进大牢以后,就了结她性命的!
可当时他毕竟有些忌惮她是郡主,还很得太上皇的喜欢,未免祸及自身,他不能操之过急,最后才留下这么个祸患!
江意再送了第三管空气,眼见着周培德呼吸开始急促,脸色渐渐涨红。
江意轻轻软软道:“开始发作了。”
周培德感觉胸口淤堵,难受极了,对死亡的恐惧也越来越浓,瞪着江意道:“我真的……不知道……”
江意话锋一转,忽又给了他一线生机:“其实你的症状也不是不可解,解药在此处。”说着她放了一个小瓷瓶在坐榻边上,“你若招了,我便给你解药,如何?”
周培德死死盯着那个小瓷瓶,又心生一股希望,只要吃了解药,他就又能活了?
他想要得到。
想要,立刻就想要!
身体……倒是快动一动啊!
可偏偏,那瓷瓶近在眼前,他就是没法伸手去拿!
江意一脸悲悯地看着他挣扎,柔声道:“周大人神气,对我举刀相挟时意气风发,我尚记忆犹新。倘若这整件事不是你策划的,你只要说出主使,也不必为此付出性命。”
周培德脸色涨得通红,甚至隐隐开始发紫。
他身体虽动弹不了,可也免不了极力与即将到来的死亡抗衡、挣扎!
他身体开始抽搐,脚趾颤抖,江意视线下的双手没怎么动,可脚却在一丝一丝慢慢地复苏,他双眼不知是恨还是痛苦,开始充血。
他眼风瞥见脚那头的方向,安放在坐榻边的案几上有一只花瓶摆设,他趁着江意没有防备的那一刻,脚上一直蓄着十分有限的力气,突然拼尽全力暴起,一脚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