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材和祁重两人听罢皆是心中一紧,细思之下确是有些不妥,他们自可以死谢罪,但是真能否让身后上万袍泽脱罪还真不一定。
这种几等于兵变的行动,依国法军规都是重罪,陛下若是全部赦免,对他们而言则是皆大欢喜。但是也不免留下后患,他们此行为算是开了‘以下犯上’的恶例。以后有不肖之徒效仿,明为实施兵谏,暗里却是行苟且之事,可以说是贻害无穷。
若是陛下依法依纪予以严惩,以儆效尤,则等于寒了忠君为国的大宋将士之心。以后军中有不法者作乱,再不会有人挺身而出予以制止,必然会令军纪废弛,失去制约的主将也会日益骄纵、恣意妄为。终会导致军心丧失,士气低落,战斗力下降。
“都虞侯,此事前是下官等欠虑,但是当下木已成舟,错已铸成,下官也只有以死赎罪了,还请都虞侯向陛下禀明此事,不要牵连到身后袍泽!”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胡德材想到事件的后果,大夏天的竟打了个寒颤,自己真是好心办了坏事,将陛下置于火上烧烤一般。他长叹一声施礼道。
“混账,你一死了之,身后上万兵卒不明真相,只当是本官与其沆瀣一气将你逼死,必然会愤而为汝复仇。那时同袍反目自相残杀,第八军也必被朝廷视为叛军,军号被消夺,将士获罪遣散。你如何对得起第八军,对得起与汝并肩浴血的袍泽们。”谢明听了嘴角抽抽了几下,愤而骂道。
“还请都虞侯示下,下官不想成为第八军的罪人!”胡德材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简单了,以自己一条命换不来众人的平安,叹声施礼道。
“现下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但尔等万万不可与营中的弟兄发生冲突,此时一旦流血,局势必然失控。”谢明沉吟片刻言道。
“愿听都虞侯吩咐!”两人齐齐答道。
“好,首先将陛下平安的消息晓告众军,以稳定军心。然后尔等率军出营三里待命,与营中滞留的军兵隔离,以免发生冲突。然后尔等将事情始末详细记述,吾也会再修书一封上禀陛下,你遣心腹亲信用我的令牌送往樊城御前。而后吾会与都帅商谈,争取说服其同往樊城见驾!”谢明想了想言道。
“可是如何向众军解说呢?在此待命时间长了,恐会生出是非来!”祁重忧心重重地道。
“嗯……就说陛下当下平安,我们贸然前去恐生误会,先遣人去联络后,再行动身!”谢明点点头,想想言道。
“也好,就依都虞侯所言!”祁重施礼道。
“都虞侯,你要独自进营与都帅商议,会不会有险?要不要派兵随护!”胡德材问道。
“不必,若是带兵入帐,恐生误会。再说都帅还是识大体的,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冒犯陛下之事,想来此时其定悔不当初!”谢明摆手道。
计议已定,三人分别手书一封书信,命亲信携都虞侯印信和书信飞马前往樊城。再向众军解说后,胡德材和祁重分别督军出营,在营外三里暂歇待命。而谢明则在众军离营后,单骑回营去见张霸,劝其前去护驾,以免错上加错,误君误己……
…………
樊城在午后破城后,倪亮率两旅冲入城中,失去指挥的元军向襄阳溃退,并没有发生激烈的巷战。随后,各部转入清剿残敌,打扫战场。而此时尚有零星战斗,为了保证陛下的安全,行驾依然暂时停留在城外,并没有入城。
“陛下,樊城一战而破,但愿攻襄阳也能如此顺利!”王应麟陪着皇帝在营中叙话。
“襄阳怕是不会那么顺利,现在荆襄军怠战,总要先整顿军心再战,怕是要拖延一段时日了。”赵昺看着樊城方向未熄的烟火轻笑着道。
“陛下已经离京近年,朝中众臣皆盼圣驾早归,襄阳战事还是速战速决为上!”王应麟言道。
“朕也是归心似箭,离京时皇后与两位贵妃皆已有孕,本想着两淮战事结束就能归京陪伴,可惜要错过了。”赵昺也有些伤感地道。
“古人云:家累千金,坐不垂堂。”王应麟正色道,“陛下乃是万金之躯,先征两淮,再战荆襄,每每以身涉险,若有万一,国将无主。此外,我朝收复江南不过两岁,虽民心归附,但总有不臣之人贼心不死。陛下久离京师,宵小便会借机生乱,行驾还是早归临安为好。”
“京中有太后监国,朕便可无忧,宵小无机可趁!”赵昺笑笑道。
“陛下,臣有所耳闻,此次蒙元祈和使团入京后,有人上书要迎回德祐帝,太后下懿旨举行廷议,商讨此事。”王应麟知道妄议太后,有挑唆陛下母子关系之嫌,但想想事关国事,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哈哈,王相之意朕知道。历朝历代皇后擅权乱政有之,但是太后乱国之事却极少有之。王相以为呢?”赵昺听了大笑着道。
“这……陛下所言正是,史上废后之事有之,但太后秉政却少有臣僚逆之!”王应麟低头思虑片刻,确如陛下所言。
“嗯,有太后在,朕就能放心在外,无需多虑宫中之事!”赵昺点头道。
赵昺知道其实王应麟的困惑,也是很多人的困惑。纵观世界历史,古代中国太后堪称全球最强,后宫升级的顶级。但我国古代皇后往往都是被废,太后却屡屡摄政掌握大权,这是为什么呢?素来反对“女主秉政”“牝鸡司晨”的传统文人士大夫为何对太后如此忠诚不二呢?
前世赵昺也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