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颖州城北数十里,却突然来了大队人马驻军,听说是淮北大营的禁军。
圣天子要征寿州?
颖州,会不会被战火波及?
就在人心惶惶之际,京城突然来了敕令,高劳年被任命为淮北道御史院御史,监察颖州事。
原颖州监察,被调去了道署。
这消息,立时轰动全城,高老蔫,本来都成了傻子的代名词,散尽家财孝敬师父?简直是笑话。
却不想,风云突变,他突然就摇身一变,成为了正六品官员,而且,阖州官员,都在其监察下。
这位子,没什么油水,没什么权力,但是,很吓人,升迁渠道也多。
而且,这高老蔫,分明是荐员入仕,这就起身,来到南侧雕花舷窗前,看着南方,琢磨着道:“明日旬假,我中午在此设宴宴请宾朋,今天都早点睡吧,小小,你还是睡西厅。”
苏小小和范如莲花都万福告退,出来后,范如莲花见小小小脸蛋有些失望,不由抿嘴一笑,“傻丫头,先生是怜惜你,你该高兴才是。”
范小小清眸眨了眨,点点小脑袋,便又开心起来。
……
中午碧湖轩一楼厅堂,仅仅坐着焦晃、李参军、王参军、毛巡检,商绅一个不见,此外,还有颖州监察高劳年。
就在十几天前,文教授刚刚得碧湖轩的时候,还曾经给这四人发帖子邀约,四个人却一个也没有到,现今,便都有些尴尬。
陆宁开场白就笑道:“各位,请你们来,是有一句肺腑之言,所谓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
“你我都非圣人,谁又没有小缺点小毛病,李庭令、王庭令、毛巡检,你三位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至于说,结交我也好,嫌弃我也罢,对我而言,都无所谓,实则,我是很敬重三位的!”
又转向焦晃,笑道:“别驾志在行商,也无可厚非,为国效力,商业之税,却未必比大员们功劳小了呢。”
陆宁语气坦诚,李参军、王参军、毛巡检都松口气。
焦晃微微颔首,随之笑道:“当日初见教授,就知道教授定非常人,却不想,还是看低了教授。”
陆宁笑笑,问道:“二郎可还好?”
焦晃叹气,摇了摇头。
这位文教授,曾经要收二郎为门人,二郎却拒绝了,现今懊恼的不行,甚至将自己关了起来,不肯见人。
“没能拜教授为师,二郎很是后悔。”焦晃随之笑道:“不过,人,都有自己的际遇,倒是劳教授费心了。”
陆宁笑笑,其实焦赞当天的选择很正常,也和品行无关,只不过,自己本来想收他为门人,就不是因为被他潜力吸引,所以,错过了就错过了。
而现今听他为没能拜自己为师而懊恼,心里却有些不舒服,显然,他距离最初给自己的印象,越来越远。
“老蔫!”陆宁突然看向高劳年,他现在,一直用花名称呼这个爱徒。
越是教他,实则越是喜欢,还真是块宝,对法理之类,理解的太快了,甚至很多法理,自己略略点拨,他都能想到,圣天子国律中一些条例,为何要这样成文。
高劳年忙站起来,恭恭敬敬躬身,“师父!”
“你昨日问我,为何林家枉法,师父却不让你上奏疏……”
“师父,恕弟子无礼,今早,奏疏已经送出!”高劳年撩袍子,直挺挺跪下,“师父所传新学经义,弟子该如此做,但违拗师父,弟子有罪!”
听到“林家枉法”四个字,焦晃、李参军、王参军、毛巡检一惊,心中知道,这话文教授是说给自己等听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提起这个本该和弟子间才有的私密话题。
陆宁怔了下,就笑:“好吧,那我就不说了,随你了,坐吧,你做得很好!”
副使林沣,对颖州降齐及初期的稳定有大功,甚至还抓了夹带国库银钱私逃的官员,所以,lùn_gōng行赏升为副使。
不过,这林沣,趁改朝换代,威逼敲诈商绅,如张员外,又如高劳年的兄长高员外,都深受其害,高劳年时常听兄长诉苦,甚至还拿了兄长的证词,是以要上书弹劾林沣。
但自己是琢磨,如果从龙之臣,这被重用没几个月,就被治罪,传扬开来,其余诸国,可不知道要怎么抹黑自己鸟尽弓藏了,对自己能和平解决就不愿诉诸武力的手段会有很大负面影响。
传统中国地,其实自己是不愿意用刀兵的。
所以,此事本想令高劳年缓缓,但这家伙,却是上了牛脾气。
陆宁看着对面几个官员,笑笑道:“你们就当没听到。”
焦晃等人,都是心下苦笑,也终于明白,应该是,这位文教授,本来希望自己等,一起弹劾林沣,甚或,声势造的再大一些,免得他弟子孤零零的无援。
本朝对结党惩戒极严,如果是诬告,群起而攻者都会被治罪。
但这林沣,确实干了许多坏事,一起弹劾他,自不存在结党攻讦之嫌。
不过林沣本事可不小,尤其是令新任杨迁刺史特别信任他、倚重他,更依靠他这个本地官员治理本地。
杨迁又是唯一一位进士州令,圣天子亲笔点的,自己这些降官,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林沣,对自己等很是不错,节令都会有礼物送到。
看着几人神色,陆宁就知道他们忌惮杨迁,笑笑道:“好,来,喝酒喝酒。”
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日后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