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话说的十分艰难,她几乎每一张口,血液就会渗进气管,让她喉咙间痛痒难耐。白鹿几乎都想要粗暴的捂住她的脖子,让她住嘴,不要再说话了,可是他做不到。
琅千秋实在看不下去这种场景,她甚至想要带着聂冷川扭头就走,正准备讲这个想法付诸于实际的时候,聂冷川忽然渗出来一只手。他那只手原来一直是收在袖子里的,现在上面已经多了一枚亮晶晶的鳞片。
琅千秋眼睛一亮,接着就听聂冷川在耳边低声道:“救不了命,只是能让她死的慢一点。”
琅千秋点点头,若真是能见一个救一个,这里的神仙就不是白鹿,而是她的小龙了。
她上前几步,在白鹿满是戒备的眼神中,将那枚鳞片轻轻按在满月的伤口处。龙鳞挨到了皮肤,就瞬间化成水一般柔软透明,将伤口牢牢控制住。
白鹿心中像是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他殷切的仰头问道:“这个能救满月吗,能让他变得像以前一样吗?”
他满目都是期待和希冀,几乎让琅千秋说不出什么否决的话,但最终,琅千秋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将实话告诉了他。
看着白鹿瞬间颓然的背影,琅千秋心中感慨万千,以前只觉得他是一个疯子,现在倒是明白了,这个人也算有情有义。
聂冷川低声道:“他如今做的这些事,只怕让那个女孩伤透了心。”
琅千秋赞同的点点头,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又问道:“你这么拔鳞片下来,是不是还挺疼的?”
聂冷川一愣,继而摇了摇头,道:“没事,反正总是会掉的,就跟人类脱头发是差不多的,你若是喜欢,我以后掉鳞片的时候,都给你收着?”
琅千秋:“……”
那边满月终于不再像方才那样大出血了,白鹿眼中几乎热泪盈眶,颤声说道:“你不要管了,你不要管这些事了,你只需要好好活着就好了。等我做完了这件事情,我保证,你以后会大富大贵,无病无灾的!”
满月眼角处滑下来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但她眼中却是带着笑意的,她几乎是爱怜一般在白鹿脸侧摩挲,道:“傻神仙,我后半生若是要靠你用这样的办法换来,那还有什么意思呢……你我都知道,我命数至此,你再努力也不过是强求。你杀那么多人,杀那么多妖怪就是为了救我这么一个十之有九都已经入了土的凡人,这对别人太不公平了。”
白鹿只是紧紧抱着她,固执道:“我不管,我只知道,你若就这么死了,那我十多年的辛苦就白费了,我花在你身上的心血也就白费了,这对我才是真正的不公平。”
满月几乎要气结,若是她现在还能蹦能跳,大概都会跳起来一巴掌拍在白鹿的头上。
但她平常尚且都不能剧烈运动更何况现在还受了这样的致命伤呢。她最终低低的谈了一口气,道:“就算你现在逆天改命救了我,我仍是一介凡人,到时候百年之后也依旧要入土。你是神仙,这百年时间对你而言也不过只是一瞬,到时候仍旧是要看着我躺进棺材里头,现在又何必如此强求呢!”
白鹿偏执的紧搂着她,不再回答了。
满月呛了两声,口中忽然鲜血,如何也是停不住的。白鹿慌里慌张的替她擦血,但是怎么也擦不干净,鲜血很快就顺着脖子流进领子中,她衣裳湿漉漉一片,整个看上去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儿。
满月愣愣的在自己下巴上摸了一把,她看着自己指头上的血迹,眼中虽然涣散虚无,但却有些坦然接受的平静。
她静静依靠在满月怀里,好一会儿,才低声耳语一般道:“我有些困了……”
白鹿呜咽一声,他眼中终于有大颗泪珠崩溃的滚落下来,狠狠砸在了满月沾满血迹的脸上。泪珠顺着脸侧滑落下去,刷出道道印迹,露出苍白的脸庞。
白鹿颤抖着握紧满月的手,用力贴在自己的脸上。他看起来好像觉得,只要够用力,满月就永远能生机勃勃抚摸他的脸庞,永远不会离开他。他完全不在意伏在脸上的那只手已经逐渐变得发冷,原先柔软的掌心也分外僵硬。他已经有些慌乱了,一直在胡言乱语着说:“你不要睡觉不要睡觉……你起来啊,我带你去山里玩……”
但是不管他有多难以接受,满月的手仍是软软的掉落了
满月轻轻阖上了眼眸,她没了声息。
“嗡——”
听,那是什么声音?那是山神白鹿心死的声音。那一刹那间,仿佛天地都寂静了一瞬,白鹿能听见自己血管里血液潺潺流动的声音,心脏突突直跳,仿佛要炸裂了一般。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的这个世界也茫然一片,天地化作虚无,只剩下他和静静躺在怀中的满月。可是满月身上那是什么,那红的刺眼的颜色是血吗?是啊,她流了那么多的鲜血,几乎要将她整个浸泡在里头。她是不是要死了啊?白鹿在心里问自己,然后有个人点了点头,冷酷的回答道:“满月已经死了!”
“啊——”
白鹿凄厉的嚎叫起来,他眼尾潺潺淌下两行血泪,划过白净的脸旁,看上去触目惊心。
一时间天崩地动,大别山上隆隆作响,滚石轰鸣而下,一时间老弱妇孺哭天喊地,惨象横生。
白鹿本来就已经心境不稳几尽入魔,如今满月身死就更是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满月怎么能死呢,满月怎么这么轻易的就死了呢,那他这些天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