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琼最近气色不错。
挂帅保卫长安,迫退突厥大军之后,他现在算是半隐退状态,虽然皇帝让他两三天去一趟中书门下平章事,但他每次就算过去,也只是在那里闭目养神,基本上不会发言。
秦琼知道自己的本事,冲锋陷阵是他的长项,但若说政事堂上讨论国策政务,就非他所长了。他一介武夫,也不想跟那些宰相参政们争什么,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平章事,就是皇帝的代表,来听一听看一看就好。
左卫大将军之职还担着,可平时也用不着管什么事,左卫有五位中郎将负责宫禁宿卫,有又数位将军负责本卫番上之兵。
人一清闲下来,气血也慢慢恢复变好不少。
在家教教罗通、裴行俭、秦理秦珣秦珪兄弟几个,偶像也去东宫转转,指点下太子承乾,也算是尽太子太傅之职。
秦琼现在也一改往日喜欢烈酒酪浆的习惯,改开始泡茶饮茶,虽然总还喝不太惯三郎的那淡茶冲饮法,可喝着喝着倒也觉得有种不同的味道。
夫人崔氏过来。
“阿郎又在喝茶呢?”
“嗯,喝杯茶,看看书。”秦琼亮了下手里的书,是孙子兵法。秦琅曾经跟秦琼提过,说阿郎你征战半生,勇猛善战,经验丰富,何不整理整理自己这一生的征战经历,将一些经典的战例拿出来,好好的写写,汇总一下,也可以做为一本军事著作嘛。
还说为将者,仗打的再好,可若不能写一两本兵书,那都只能称之为将。而若是能有兵书传世,能得后人赞同,那么将来就能超越将军,成为兵家。
秦琼倒没想过要成什么兵家名师,他只是觉得秦琅说总结下过去战例经验有些道理,可以把这些经验总结起来呈给皇帝,或者是当做给太子的学习之用,毕竟他是太子太傅,要教太子武。
“阿郎可听说现在长安有人重金求鸡子?”
“重金求鸡子,为何?”秦琼已经好些天没怎么出过门了,还真不知道外面这些事情。
“孵鸡崽呢。”
·······
半天后,秦琼已经看不下书了,他将书合起,对夫人道,“我也有好久没去过咱们家渭北的庄子了,我去瞧瞧。”
“阿郎,听说三郎今早已经回了长安,说不定一会就会过来请安呢。”崔氏笑道。
秦琼听后,重又坐下,把书打开,“那我过些天再去。”
午后,秦琅果然带着玉箫一起来到亲仁坊请安。
崔氏笑呵呵拉着玉箫到内院去了,留下爷俩在厅里聊天。
“你莫非想当鸡人?”秦琼问。
周朝时,周王特意设了一个官职叫鸡人,就是专门为周王养鸡的人。同样的官职还有许多,比如兽人,渔人,疱人等等。
秦琅笑笑,“今秋可能会有蝗灾,养点鸡鸭也算是为灭蝗抗灾出点力。”
“你要注意下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堂堂实封国公,是崇贤馆学士,是太子之师,是朝廷大臣。”秦琼道。
“阿爷,难道养鸡很丢人?”
“不是丢人,是身份不符。”
秦琅对秦琼向来是十分敬佩和尊重的,若是别人说这话,他解释都懒得,但对秦琼还是比较耐心的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若是我的孵化之法成功,那从近的说可以短时间内获得大量的小鸡崽鸭崽,正好可以吃蝗虫,既能灭蝗,又能获得鸡鸭,这不是一举二得?从远的方面讲,如今我大唐新立,民生凋敝,物价腾高,百姓连肉都吃不起,若是这孵化之法成功,那么鸡鸭养殖成本就能大为下降,更为方便,以后百姓或许还是吃不起鸡鸭,但是吃几个蛋总应当是可行的,这不也是改善民生的大事?”
“百姓富足,天下也就安稳嘛。”
秦琼见儿子扯这么远,摇了摇头,“你从哪学来的这孵化之法,不用母鸡也行?”
“孵蛋关键是温度,而不是母鸡,母鸡的作用是下蛋,公鸡的作用则是阴阳调和孕育生命,否则只有母鸡没有公鸡,虽然能下蛋,但这种蛋是孵不出鸡崽的。但只要有阴阳调和好的蛋,再加上适宜的温度,不需要再借助母鸡,也一样能孵化出鸡崽的。”
秦琼摇了摇头,“你之前先是弄了个酒坊,后来又弄了干粮作坊,酒坊的魏公酒、国公酒都是味道很醇正,后来弄的干粮坊,作的炒面、料粉、肉松等,倒也都是极好的干粮,之前兵部按你的方子试制了一批,交给在京诸卫的宿卫府兵们试吃,我问过,大家反响都还不错。”
这些说明,秦琅确实也不是那种胡闹之人,所以现在他跟秦琼说什么阴阳调和之类的,秦琼听不太明白,但没关系,他相信儿子是在认真做事便好。
“这次朝廷调整爵位制度和食邑制度,长乐公主被削改食邑,你没想法吧?”秦琼问。
之前长乐郡主已经加到了五千户真封,封丁又多,总共几万封丁,一年的租庸调进项就能有数万石租,和许多绢布。
现在说没就没了,秦琼怕年轻人想不开。
结果秦琅笑了笑,“说没想法是假的,毕竟一年这么多粮绢呢,这还一次都没有收过租庸调,结果朝廷如今一道诏令,先削四千七百户,剩下三百户也得等到公主大婚后才给,一场空。”
不过秦琅心态毕竟好,这些本来就是公主的,他也只是代公主管理而已,收回便收回吧。
他那一千户的庸权被朝廷收回,收益减少他不也没说什么,反正大家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