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舰起锚!”
“起锚!”
“舵令左满!调转船头!”
“左满舵,调转船头!”
“待命!”
一声声喝令高高传扬在南安普顿的威斯特港口。
随着喝令,原破交舰队,经过重组后又隶属于联合舰队木马分舰队的13艘战船缓缓退出泊锚码头,随着浪,在广阔的海湾调转船头,斜指向多佛尔海峡的湛蓝海面。
风平而浪静。
旗舰蝴蝶花号打出一连串的旗语,四周各舰,水手们呼喊着奔跑在甲板,把一道道回令通过同样的方式传达回来。
操帆就位。
舵手就位。
甲板就位。
瞭望就位。
洛林抱着臂,神色清冷地看着广阔无际的海,耳朵里听到克伦扯开嗓子大吼:“风向西南西,四节,适航!”
“看来天气不错。”他意味莫名地笑了笑,“传令各舰,半挂横帆,收拢纵帆,沿海岸线行进,目标……坎塔布连。”
舰队起航,缓慢而有序地排成双v字行进队列,以布里根廷在前,柯克型在后,蝴蝶花号又坠在末尾,在无数人的目送下,驶出了安详宁静的索伦特峡。
在一处面海的露台上,隆萨放下单筒望镜,皱着眉百思不解。
约翰.罗伊慢条斯理地搅着茶,轻声问:“走了?”
“走了。”隆萨坐到老约翰对面,捧起茶杯啜了一口,“约翰叔叔,我看不透洛林.德雷克的想法。”
“你不明白?”
“不明白。”隆萨老老实实回答,“他很优秀,身后又有强大的德雷克家族。就算近海这条商道走不通,他也可以凭着雄厚的资本转型远洋贸易,事实上这种转型对他而言,或许根本就用不了几年。”
“可他并没有这么做。”隆萨烦躁地挠着头,盯着约翰怔怔发愣,“他把贵重的财货当成了诱饵,又把自己也丢进险境。他所付出的代价已经远超出一艘盖伦驱逐舰的价值,为什么!”
“为什么?”老约翰也放下了茶杯,不屑地笑,“你以为这个计划真是德雷克想出来的?”
“难道……不是?”
“他不过是个18岁的年轻人!”老约翰大笑了三声,“年轻气盛,勇力超群。我承认,他是百年一遇的优秀战士,就算与他的祖先弗朗西斯.德雷克比较,天赋上也不会逊色。”
“然而计划不是战斗。”他站起来,面朝大海,“计划是智谋,是对人心的猜度,是学识与经验的发酵。一个18岁的青年做不出合格的计划,这个计划,是耶罗.明德尔做的。”
“耶罗.明德尔?”
“我问你,如果这次作战成功,德雷克可以得到什么?”
隆萨认真想了想,肯定说:“声望。他会获得无以伦比的声望,从此成为近海商圈当之无愧的领袖。”
“这声望是他一个人的么?”
“当然……”隆萨一下子恍然大悟,“三商会联盟!”
老约翰欣慰地点头:“通过逼迫约德尔商会和埃雷拉商会退出所谓的狩猎同盟,明德尔、沙克林和德雷克在大家眼里已经成了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德雷克的胜利就是明德尔的胜利,但是……因为明德尔不上战场,德雷克的失败却仅仅只是德雷克的失败。”
他惬意地欣赏着索伦特峡连绵的丘陵,感慨夸赞:“承担最小的风险,博取最大的利润,这才是耶罗.明德尔真正的计划。一旦成功,他就会取代我们,实现心中多年的夙愿。”
“德雷克为什么要帮他?不对,应该说,德雷克为什么会甘愿受他驱使?”
“因为欺骗,我善良的隆萨。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沟通的,但我却能猜出大概。”
老约翰眯着眼睛,冲着隆萨伸出一根指头:“洛林.德雷克年轻气盛,他被法兰西人追赶过,险死还生,所以心中有恨意,明德尔可以抓住这一点,放大驯鹿号的价值,让她从一艘普通的盖伦驱逐舰变成战利品,洗刷勇士耻辱的战利品。”
老约翰又伸出第二根指头:“但是这样的战斗有风险,德雷克的身后是德雷克家,肯定不能随随便便冒险,所以明德尔就出了第二个主意,金器。明德尔让德雷克把金器放在安全的主力舰队,无论计划成功与否,商会都不会伤筋动骨,就算洛林.德雷克死在这场,德雷克家也可以让其他人接管商会,不会损及家族的利益。”
“没有了后顾之忧,年轻人的勇敢自然就被唆使成了鲁莽。他可以不顾一切,因为每一个年轻人……都自以为拥有上帝的眷顾。”
隆萨听得毛骨悚然又心悦臣服,不自觉就低下了脑袋,声音虔诚:“叔叔,我需要你的指引。”
“只需要按照计划去做,我的孩子。”老约翰走回来,摁着隆萨的肩,“但不需要拼命。欧洲的和平持续不了多久,法兰西人也不能永远占据坎塔布连,你的责任,在于不能让红发苏丹号受损,她是我们的命根,也是东山再起的希望。”
“是……”
……
风况一般,又有缓慢的柯克型拖累,木马舰队花了一天的时间才驶出英吉利海峡,向南,顺着凯尔特海的边缘,驶向伊比利亚半岛的方向。
按照既定的计划,隆萨所率领的主力舰队这时候也应该从兰兹角西南的锡利群岛起航,相隔二十五公里坠在木马的十点钟方向。
这个距离对蝴蝶花号的主桅高度来说处在不可视范围,所以洛林无从亲眼验证。
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