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经历过诡异之雾,还是在画廊刚接触安娜的时候。
那时一切都没这么糟糕,这个世界,诡异之雾本身,还有安娜……
“咳咳……”
隐约有孩童压印的咳嗽声从走廊里传来,长屋远比往常寂静。
若隐若现的哭泣声响起,听说一个女人的丈夫被困在了海港,真是可怜。
收音机里的声音断断续续且嘈杂。
陆离伸手调整频率,试图让声音变得清晰一些。
这不是特别广播,内容面向所有贝尔法斯特市的公众。
淡淡的木柴燃烧味从厨房飘来,安娜几乎点燃了侦探社里所有能点燃的东西,除了房屋本身。
三盏绽放稳定且微弱光源的油灯,厨房的火炉,还有几根蜡烛。
只是当浓雾从街上漫来,彻底包裹起水手街道,本就微弱的烛光在一瞬间灭去。
房屋里的一切似乎蒙上面纱,雕塑缩在远离窗户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遮上窗帘的窗户外,似乎有什么在街道上走动。
不时有破碎声与尖叫划破夜空,又戛然而止。
有人正因怪异之雾殒命。
诡异之雾影响了广播信号,声音正变得越来越模糊。
空洞、低沉,夹杂着风吹过发出的呜咽声的祷告声忽然侵入广播,持续着,令人不安地响起。
广播里的原本内容与教堂般的祷告混杂一起,难以听清,但随着时间推移,它们愈发地清晰,似乎就出现在周围——
在这时,陆离抬头望向窗外。
一排托着光亮的轮廓在街道上缓慢走过。
这个时候还会有人外出么?
陆离蹙眉想到,然后突然伸手关闭传出嘈杂声音的收音机。
关闭收音机后的寂静只维持一瞬,因为陆离听到低语祷告声仍在传来。
从窗外。
安娜和陆离对视一眼,飘向窗户,从边缘向外观察。
她犹如看到什么难以理解的食物,眉头皱起,十几秒后回到陆离身边。
“是一群蜡烛头……”安娜回忆着所看到的景象,描述给陆离:“一群脑袋是蜡烛的人影……它们穿的长袍,像是教徒一样排成两队在街道上……”
怪异之雾里什么怪异都可能存在。
还好的是,光源会驱散雾气,而它们只存在于雾弥漫之处。
陆离重新打开收音机,安娜回到窗边继续观察。
随着街道上的蜡烛头们逐渐远离,收音机里的祷告声也逐渐隐去,恢复成嘈杂涌动的广播声。
“理查德会不会趁夜晚做些什么?”
涌动地雾里有什么轮廓正在移动,安娜皱眉离开窗前,问向陆离。
“和我们一样,他也不能在怪异之雾里行动。”
除非理查德有规避危险的方式,亦或是他疯狂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外出。
所以陆离和理查德的境遇相对平等——陆离要稍落后些。因为陆离只需要行动,而一晚上的耽搁足以让理查德想到新的应对方法。
无论如何,只剩最后一条触须,理查德的阴谋和陷阱只可能出现在那里。
“去休息吧,我来守夜。”安娜说。
广播说诡异之雾会在黎明散去,今夜休养生息之后,明天清晨解决最后一条血色触须和理查德,然后他们会前往安全的列侬群岛。
“嗯。”
卧室的床铺潮湿的难以躺下,陆离关小收音机的声音,只是把毛呢大衣披在身上,趴在书桌上休息。
安娜安静地注视了一会儿,回到可以看到陆离和房门的窗下沙发坐着,翻看起好几天前看过的书籍。
诡异之雾弥漫的夜晚,侦探社恢复昏暗的死寂。
……
嘭嘭!
嘭嘭嘭嘭!
急促地敲门声传入耳中。
浅睡的陆离渐渐醒来,睁开的黑色眼眸里出现颤动的办公桌和荡起一圈圈涟漪的杯中之水。
被敲响的不是侦探社的门,而是长屋的门。
午夜,诡异之雾尚未散去,连续地敲门声不断传来。
长屋里越来越多的居民被吵醒,他们从床下、衣柜里钻出,惊慌的相互对视,母亲抱住自己的孩子,而父亲抓住完全无用的木棍,紧张地望向长屋走廊。
嘭嘭嘭嘭!
敲门声和震动还在持续着,某个时刻,一道底气不足的询问声响起:“是……是谁!”
敲门声停顿了一下,然后充满恐惧地破音大叫声响起:“老汉德?是我!我是芬恩!芬恩!快点放我进去!”
“是人类,他带着油灯,没有怪物。”
安娜对坐起的陆离说。
陆离点头,穿上大衣走到门口,拉开侦探社房门。
敲门声陡然变得清晰,陆离发现长廊上许多房门半掩着,有身影门后窥探。
“我不能让你进来,你……你可能是怪物!”
门口,守门的老汉德惶恐地对门外喊道。
“怪物?我不是怪物!埃米莉……埃米莉你在吗!快点让老汉德打开门!”
“芬恩……”
一名妇人无法压抑情绪,哭喊着拉开门跑出走廊,被其他出门的居民拉住。
老汉德正要对单薄木门外说拒绝的话语,陆离走到他身旁说:“外面的是人,他带着油灯,光亮会驱散雾气。”
“我认得出丈夫的声音,一定是他……一定是……”妻子埃米莉也在妇人的搀扶下哭到。
不知所措的老汉德看向走来的房东,房东咬牙说:“听……听驱魔人先生的,快开门让他进来。”
“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