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奇金必贵的山寨卡在河间府通过此山的前路口,打劫更方便,多种原因严重影响了张氏兄弟的抢掠利益,矛盾激化成仇。起先二张见桓奇,金必贵勇猛过人还想收服为打手,却没达到目的,闹到今天你死我活厮杀。
栾廷玉不禁皱眉。
本该是保护百姓的官府却和强盗一起成了祸害百姓的毒手。本该祸害百姓的一伙强盗却成了百姓的保护伞。这你妈算怎么个事?大宋这是怎么了?难道天下要乱?大宋要亡?
栾廷玉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他正努力保持信心,想在熙河军大干一场功成名就,侧应回报赵岳的宽恕成全之恩呢。如果大宋倒了,那他的这些想法岂不是无用功,太幼稚可笑。
栾廷玉定定神,再回想自己这小半年来到处投军的一路所见所闻,又不禁倒吸一凉气。
北行路上最先看到的是,到处是一伙伙向沿海空地迁移或者说是逃难的灾民。
那是怎样的凄惨景象?
灾民一家家带着粮食扶老携幼风餐露宿日晒雨淋长途跋涉,本就够惨了,还要被军官沿途监视驱赶殴打,被沿途污吏沿途欺凌敲诈践踏。灾民疲惫不堪、病痛、死亡、大人小孩的无助哭嚎……
栾廷玉至今想起来都会头皮一阵阵发麻。
第二就是调往沿海屯田守海防的各地厢军。
厢军转移时,官府为防止厢军愤恨不满而动乱甚至群起造反。武器都被没收,集中运输,到地整训后再发放。
那些穿着破烂军服,脸上盖着丑陋军印,躬腰死气沉沉推着装破烂家当的破旧鸡公车,带着补丁满身的婆娘、衣不遮体的儿女,形同乞丐,在骑马押队的各级军官肆意鞭打呵斥辱骂下,比灾民的惨状更惨更没有尊严的居然就是大宋的军人!
那一家家一群群军户无一不是满脸麻木憔悴。犹如行尸走肉,让栾廷玉当时看了不寒而栗。
如果说这两部分人只是一时的朝廷迁移政策造成的凄惨,这些人到了新地方就会过上好日子,不算什么问题。那么从山东到河间府到沧北诸州府。栾廷玉看到的民间凄惨百态就能说明问题了。
乡间土豪劣绅及手下爪牙肆意横行。
城镇里,贪官污吏恶行满眼满耳。
大宋各地监察御使言官似乎都成了聋子哑巴摆设,法纪混乱,强势者制造的骇人听闻却无人管的恶迹随处可见。
别说普通人,就是有些家底却无权作靠山的富户也提心吊胆过日子。准备随时会天降横祸,家产被上下勾结按罪名强夺了去,家破人亡成了又一个流行事件。
栾廷玉第一次开始审视这些现象反应的趋势,脑子嗡嗡发蒙,心里沉甸甸的觉得喘不上气来。
这时,桓奇突然痛哼一声,原来胳膊中了张文礼一枪,顿时鲜血直流,却不得空闲包扎,继续咬牙战斗。
“哼哼……”
张文礼得意冷笑喝骂:“桓奇。你不过是个有些力气的猎户,本大爷却是拜过名师学成武艺的枪术高手,你不识抬举自不量力,敢和老子厮杀争锋,纯粹是找死。看本大爷怎么玩死你。”
两部山贼也在激烈厮杀。
很明显,张氏兄弟的部下人多,装备好,更凶狠残暴,而且有几个武艺不错的头目带队,杀得对手连连败退。
桓奇的一张丑脸在愤怒中变得更加狰狞。但发狠不抵欠缺的武艺,也弥补不了部下欠缺的实力。
毕竟他的部下除了追随落草的一些猎户还比较擅长战斗,其他绝大部分人只是抱团求生的老实种田汉,哪斗得过帮助张家殴打欺压掠夺百姓为生存手段的凶暴打手团体。
栾廷玉被骂声震清醒。看到张氏贼众的嚣张得意凶残,不知怎么突然一股憋屈的冲天怒火从心底奔涌向头顶。
“恶贼,区区小技也敢大言不惭?”
栾廷玉失态地暴吼一声,嗓子都吼破了音。
他双腿一挟座下战马,大铁枪端在手中,随马如飞窜出树林。直冲贼群。
二张手下一贼目看到栾廷玉,骂骂咧咧着:“哪冒出来个棒槌,也敢挑衅俺们张爷虎威?”
骂声中催马舞枪上前拦截刺杀,却被栾廷玉闪电一枪挑下马去。
有了凶猛开头,栾廷玉胸中的无名怒火如放开的洪水开始宣泄出来,越发凶狠。
铁枪翻飞处,一具具贼寇倒下。马到处,一个个嚣张贼目落马。
栾廷玉肆意杀人,只感觉胸中有说不出的痛快。久未发威的大铁枪越发使得得心应手。
他催马猛冲猛撞,虎喝间铁枪当棍一扫一大片,哪有嚣张贼目就向哪里杀。
二张手下山贼被杀得哭爹喊娘死伤累累,死了大半带队头目,敌挡仅仅片刻就开始崩溃。
最靠近栾廷玉的张仲看到手下由眼看要胜了转眼陷入惨败,大怒,撇开对手金必贵,大骂着:“哪来的贱夫野人敢来此撒野搅你张爷的好事?”舞枪杀过来。
栾廷玉怒睁双目,紧催战马,如疯狂的猛虎扑过去。
双方转瞬交手一招。
张仲大叫一声,拨马就逃。战马奔出数步,他的半边身子已经被血染红了。
原来他轻敌,这一枪劲使得不足,枪被栾廷玉荡飞,闪得快,才仅仅左腹被刺穿,哪敢停留等死。
栾廷玉一招败敌,闪眼看到桓奇因伤臂不得劲已经陷入困境,就放过追杀,圈马杀过去解救。
张文礼看到栾廷玉如疯虎杀来,再瞅瞅那柄粗长铁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