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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忍不住就小声道,“这世道啊,还有哪里能说理啊?”
“可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多明显的事啊,偏偏人家都要当瞎子。”
许是说的人多了,慢慢这议论声就大了起来。
普通看客尚且如此,林氏众人还有赶来助威撑腰的赵家人,十里八乡的乡亲,更是忍不住恼怒了。
林五爷第一个大骂起来,“一个小厮就敢顶着主子的名义在外陷害别人家铺子,甚至害死一条人命?这是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呢,这就是包庇真犯!”
“对,县令老爷怎么不继续审案,赵家一句话说小厮主谋,就真当小厮是主谋了!”
“重审,重审!”
林平更是气炸了肺子,高声骂道,“王立,你有胆子算计我们林家,就有胆子承认,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别人身后,让一个小厮顶罪,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缩头乌龟都是侮辱乌龟了,这就是个软蛋!别说是爷们儿了,娘们儿都没这么囊包!”
“赵家不是出过御史吗,御史是干什么的,就是替人伸冤的啊,如今倒好,包庇主谋,真是做的好御史啊!”
“可不是,什么御史,牛屎猪屎都不如,选官的人眼睛都瞎了吧!”
农人们多半没读过书,骂起人来自然也是不知道什么文雅,左一句右一句,真是骂的痛快又直中要害。
王立直接紫了脸色,想要大骂回去,突然扫见一旁的赵老爷青筋暴起的双手,他吓得赶紧把话吞了回去。
赵老爷这会儿恨不得把王立剁成肉泥,他买了一件重宝,盘算打的极好,送去永隆,讨得太后的欢心,别说家里小儿的前程,兴许他都会跟着受惠。
结果,这个不成器的小舅子同老妻合谋,从他这里得了消息,算计林家不成,最后还要他搭上赵家的声誉,免他的牢狱之灾。
可怜赵家累积了三代的清名,就这么被一盆狗血泼个半点儿不剩。他心里真是气得要吐血,但到底不能看着发妻就真是撞了柱子啊。
他这里哑巴吞黄连,彻底体验了一把人生苦涩,也不得不想对策。
林老爷子好似根本对堂上堂下的热闹半点儿不上心,他检查了儿子的伤势,又把三个孙子挨个抱了抱,确定了他们没受什么苦痛,最后问询了蒋师傅两句,这才低声说道,“走吧,咱们回家。”
林大河点头,沉默带了众人跟在老爹身后就往外走。
老老少少们,没有一个同县令行礼,也没有一个望向赵老爷和王立等人。就当真好似他们行走的是自家院子,而旁人是石桌石椅,树木花草,唯独…不是人!
楼县令看的皱了眉头,有些觉得林家人不识好歹,但想起前日上门的方老爷,他也没有说话。
倒是赵老爷上前两步,想同林老爷子说几句话,可惜,林老爷子面无表情绕了过去…
一个又一个,林家老少陆续走过,谁也没有说话。
赵老爷的脸色涨的比猪肝都红,他也明知道这次是他失信,不能守秘,给林家惹了祸患。但他也有苦衷,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林家如何就不能说两句场面话,替赵家寻回一些颜面。传言里不是说林老爷子最是行事大方,重情重义吗?
还是那句话,世人多半自私。赵老爷这会儿根本不愿意想起,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反倒开始责怪林家不肯替自家转圜一二…
他却没想到,林家即便是农门小户,但人活在世,谁没有尊严?
你一句话就抹了林家多日的努力,就抹了家人坐牢的焦心苦痛,就包庇了一切的罪魁祸首,返过去,还要林家端起笑脸,大度的表示不怪罪,甚至为赵家颜面着想…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若是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
“走吧,回家!”
林老爷子走进人群,也没有多话,同众人招招手就带头迈开了步子。
林氏族人,赵家屯和各村乡亲,眼见这般,即便再恼怒也闭了嘴巴,齐齐跟在后边出城去了。
眨眼间,热闹的县衙前少了小半人手,也不再有人开口说话,难言的沉默在众人间流淌。
不知谁又带了头,呼啦啦,剩下的人也都走了。
公道自在人心,群众的眼睛从来都是雪亮的…
沉默散去,就是所有人最有利也最无奈的抗议…
赵老爷脸色简直已经分不出是红是黑了,赵家的声誉,这一次真是掉进茅坑里了!以后不知要做多少善事,甚至累积多少年,才能抹掉今日的污点。
这么想着,他狠狠刮了王立一眼,末了强忍着怒气同楼县令寒暄客套几句,约好改日一起喝茶,实际是送礼上门,这才甩了袖子离开。
楼县令也是有些郁闷,没有皱着,一双小眼睛精光闪烁,权衡利弊。
师爷想了想,上前劝道,“老爷,这般才是最好不过,谁也不得罪,老爷前程更是无忧。”
楼县令琢磨着这话有理,长松一口气,笑道,“到底结了一个案子,吩咐后衙摆酒庆贺。”
不说稳坐钓鱼台的县令和师爷如何庆贺,只说林家人带着大队人马,一路无言,脚下生风,很快就回了林家村。
村里留着守家的妇人们远眺看见,早早跑去大院送信儿,董氏带着三个儿媳,还有孙媳大莲就疯跑出村去迎接。
结果一见打头的老爷子脸色不好,董氏差点儿直接昏过去,她还以为儿孙都出了意外。
好在刘氏眼尖,难得高声喊着,“娘,老三和孩子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