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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等他的刀到跟前,林老爷子已经一脚踹翻了桌子,桌角撞上刀哥腰腹的时候,刘队长手里的木刀也挑飞了长刀,顺带一敲,直接砸得刀哥手腕摔倒了桌面儿上。
刀哥疼得脸色都白了,只觉骨头被砸断一般。
他正是死死咬着牙齿,不肯喊疼的时候,脖子上又多了一物。
黑亮的木刀,不见金铁之色,但谁也不怀疑,独臂的刘队长手下一动,刀哥绝对会去见阎王爷。
“小崽子,别以为抓把破刀就称王称霸了。真正的杀人凶器是没有光亮的,否则还不等杀人,就先被人家寻到杀了。你这样的送去战场,第一战就要被蛮人挑破肚子!“
刘队长生性沉默寡言,但最爱的武器,被一个地痞头子如此糟蹋,也是忍不住化身了话痨。
林老爷子也是笑道,“老哥别恼了,你在北地扬名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不过是个小崽子,同他一般见识,失了刘家刀的名头!”
两人这般一唱一和,听得一众想要上前解救的小弟更是不知如何下手了,只能声色俱厉的喊着,“老家伙,快放开我们老大,否则有你们好看!”
“对,你们别想活着走出这个院子!”
“那好办啊,索性也是见一次血,不如送你们都去见阎王爷,杀个痛快,就是偿命也值得了。”
刘队长根本不在乎,脚下踩着那把雪亮的长刀,手里握着的木刀却是往刀哥脖子上又凑了一寸。
刀哥变了脸色,但开口却不是求饶,反倒颤着声音问道,“刚才你们说的可是刘家刀?刘家驿的那个刘家刀?”
刘队长皱眉,不肯应声,显见很是嫌弃刘家刀的名字在一个地痞嘴里说出来。
刀哥不傻,抬头仔细打量刘队长好半晌,却是红了眼圈儿,也顾不得手腕疼,直接就跪了下去。
他这一举动,别说刘队长和林老爷子惊奇,就是一众小弟们更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刀哥!”
“老大!”
难道方才的羊肉里下了什么蛊毒不成,否则一向霸道硬气的刀哥,怎么说跪就跪了?
要知道,他们当初打地盘的时候,也不是没遇到过硬茬子,刀哥从来没怕过死啊。这怎么脖子上架把木刀,就屈服了…
刀哥却是不管他们怎么想,磕头起来就问道,“老爷子可记得三十年前,您出征回来在小青山附近救过一家三口,男人是个木匠,带着媳妇儿和孩子投奔岳丈一家,结果遇到了山贼,是您出手,救了一家人的性命?”
刘队长眉梢一挑,说起来这事他还真有印象,毕竟那一日他归心似箭,刚到老家附近就遇到了这事,所以,虽然年头多了一些,还是没忘掉。
难道眼前这个地痞头子,是当日那个躲在母亲身后的小瘦猴子?
他倒是不怀疑刀哥撒谎,毕竟当日的事,只有他和那一家三口在场,没有外人知道。
刀哥紧紧盯着他的脸色,这会儿基本就是确定了,于是越发用力磕头,“小刀谢老爷子救命之恩,这么多年一直想去给老爷子磕头,但…做了这个行当,实在没脸。而且爹娘又…”
他说着话红了眼圈儿,显见爹娘都已经不在人世,否则也不会走入歧途。
刘队长还是没有应声,但却撤了他脖子上的木刀。
林老爷子眼睛一转,笑道,“原来大当家的同我这老哥哥还是旧识,那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来,来,有话坐下说。”
刀哥赶紧站起来,忍着疼,重新引两位老爷子坐下。刘队长依旧面无表情,右手也搭在刀把儿上不曾放下。
一众犹豫为难的小弟们,这会儿也终于惊醒过来,赶紧帮忙扶起桌子,换了新茶。
待得安顿下来,林老爷子这才开口,“大当家的,我这位老哥哥不擅言辞,而且当年征战在外,就是为了保护大越乡亲,归来路上救了你们一家,更不是为了你的回报。不过,既然有这份缘分在,咱们也算不得外人。还请大当家的开诚布公,说一说今日引我们上门到底为何?”
“呃,这个…”刀哥正是激动的时候,突然听得这话,倒是有些犹豫起来。
当年他们一家获救后,到了北茅县,但外祖一家却是搬走,根本找不到人。老娘上火病倒,爹出去做工又被倒塌的石墙砸死,老娘没几日也跟着去了。留下他一个,流落街头,为了活命,就捡了一块木板,削成长刀形状,学着当初刘队长的模样比比划划,一边乞讨,一边练习。
许是他有天分,这般吃了几年苦,居然也摸索出一点儿门道,慢慢在县城站稳脚跟,坑蒙拐骗,大错小恶,越积越多,想要去寻刘队长报恩,都成了奢望,甚至露面都怕玷污了这位英雄。
如今恩人就在眼前,按理说,要他脑袋都该直接砍下双手捧上,但问及旁事,他却不能坦诚相告。毕竟他不是孤身一人,还有一群忠心的兄弟。
他沉吟了片刻,就应道,“林老爷子,今日请您来的原因,甚至其中缘由,我都不能说。一来,这事涉及我手下兄弟,我必须护他们周全。二来,我答应了一人合谋,不能失信。不过,我说三个字,想必对老爷子也能有个警醒。”
林老爷子听了倒是不意外,他也没指望凭借当年那一点儿恩情,刀哥就立刻化敌为友,就算他想,还要顾及很多问题。
但有个提示也好,知道了原因,总比他们一家蒙头苍蝇一般乱转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