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平连皇帝都能忽悠得了,这男主人哪里禁得她劝说,很快便答应了。程平又问他村子里可有跌打郎中。
乡下地方哪分什么内外科,郎中倒是有一个,什么都治。
程平又跟这家主人买了点吃的穿的日用的,然后请对方引路去请郎中。
有银珠子引着,那郎中虽觉得这个小娘子诡异,但还是跟着来了。
见了树丛中的陆允明,郎中大吃一惊,这哪里是“被贼砍了一下,受了点小伤”?难怪那小娘子一定要让自己多多地带金疮药,还让带上缝合的针线。
而且,这人衣服虽然破烂了,但仍能看出是官袍----郎中早年也曾在城里游方行走过,很知道些外面的规矩体统,这样的紫袍,岂是普通人穿的?这分明就是朝中大官!
郎中哆哆嗦嗦,如何也下不去手。
程平帮着他清洗伤口打下手:“您赶紧缝吧。”谁知道那帮人什么时候找来?
郎中扑通跪下:“草民草民没给人缝过这么大的口子……”
程平听他重音放在“人”上,立刻明白了,原来这位还兼职兽医:“您原来给别的怎么缝就怎么缝,都是皮肉,人与兽又有什么差别?”差别或许就是人格外脆弱。
程平看着陆允明,这缺医少药的,又河水里泡了这么久,若继发感染……又庆幸,好在这条河还算清澈,若是城内河,又洗衣服又涮马桶的,陆相这条命十之八九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陆允明听程平说自己跟牲口没差别,也没似往常似的瞪她,只淡淡地对郎中道:“缝吧,没事。”
郎中咬咬牙,到底下了针。许是疼得木了,陆允明对针扎在身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郎中在陆允明的侧腰上缝了一条张牙舞爪的蜈蚣线。程平鼓励他:“缝得很好!”郎中抖着手倒上一堆金疮药,又缠上干净麻布。
有腰上的缝合当底子,郎中再处理陆允明前胸和胳膊上的伤就利索多了,带过来的细麻布都缠在了陆允明身上。
看着几乎被包成半个木乃伊的陆允明,程平道,“甚好!”
一客不烦二主,程平让郎中帮忙把陆允明身上的湿衣服都换了。
陆允明看程平。
程平摸摸鼻子,识趣地去旁边回避。
等郎中收拾完,已经到了申正时分。程平把之前许诺过的银珠子给他:“我们的身份,你也知道。以后若有人问起,不要管是官还是匪还是什么人,你知道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