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么反常?而反常即为妖……
他遣了商嬷嬷退下,走到听鹂馆书房的庑廊下。他对着满庭的清辉不禁发起呆来。
怀山轻声道:“四爷是在担心金沙帮的事吗?他们不是答应从此改邪归正,帮着您做事了吗?金沙帮的新任的帮主徐牧年纪虽轻,却义薄云天,诚信守诺。称得上君子,他答应了的事定不会反悔。四爷您还担心什么?”
程池道:“这些事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什么是邪?什么是正?不过是指条明路让他们不必刀尖上舔血地过日子罢了。不然金沙帮也不会这么快认输了。”
他担心周少瑾。
但他还是忍着没有去找她。
程池还清楚得记得留那道留在自己背后的目光。
他若是主动去找她,只让会她对她更亲近。
程池有些心神不宁。对帐、示下、和蔚字号谈退股的事……这样忙了两三天,一直都没有理睬周少瑾。
周少瑾这几天都把自己关在家里做针线。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胡思乱想。
她和程笳这么好,可见到了池舅舅,她只想问池舅舅一路上可辛苦了?吃饭投宿是否遇到过为难的事?淮安的事办得顺利不顺利?以后还要不要继续去淮安……至于程笳事,她根本不怎么感兴趣,反正程笳会好好的,她根本不必为程笳担心。
从上房出来回浮翠阁的路上,她在通往听鹂馆的甬道上伫立良久,想去和池舅舅说说话,又怕池舅舅太疲惫已经休息吵醒了他。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她去了上房陪郭老夫人用早膳,以为这样就可以遇到程池。结果程池说有事,连着几天她都没有遇到程池。
她得把程辂已经和跟吴知府打招呼的人就是程池这件事告诉池舅舅!
周少瑾虽然相信以程辂的能力手腕不可能伤害到程池,可明枪易躲,暗箭伤人,程辂这种人又最喜欢暗中行事,加上前世二房和三房合谋算计了程许,她生怕程池有个三长两短的着了程辂的道。
说到底这件事也是因她而已。
万一程辂算计了池舅舅,她可就万死不足以谢罪了!
池舅舅怎么这么忙呢?
周少瑾又等了两天,见还是没有机会见到程池,针线也做不下去了,在屋里子像困兽似的走来走去,拿不定主意是像从前那样闯到听鹂馆去?还是再等几天看看情况再说?
这样又踌躇了两天,马富山家的来见她,给她送来了一副镶百宝的头面,一副赤金头面,笑道:“这是按您之前吩咐的,在永福盛金陵分号打的。一共是二百两银子。”
这是她给程笳准备添箱。
这些天她纠结着要不要去见程池,把这件事忘了个干净!
周少瑾哑然失笑。
如果她不说出去。有谁会知道她对池舅舅的心思?
她这样患得患失的,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反而可疑!
周少瑾让春晚把首饰了,赏了马富山家的,换了件葱绿色的比甲就去了程池那里。
程池也琢磨着,要是周少瑾若是明天还不过来找他,他还是去看看……不曾想他这边还没有动静,周少瑾倒像从前那样的闯了进来。
程池嘴角微翘。吩咐商嬷嬷:“去把我让他们镇在井里的莲子轻轻地洒上一层白霜糖了端过来。”
商嬷嬷没敢抬头。
四爷连着几天让人在井里镇了新鲜的莲子。偏又忙得没空吃……今天二表小姐过来倒派上用场了!
她恭声应是,退了下去。
却和周少瑾碰了个正着。
“二表小姐!”她屈膝行礼,忍不住打量了一眼周少瑾。
周少瑾眉眼带笑。温温柔柔,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商嬷嬷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殷勤地笑道:“四爷这几天天天忙着算账。连个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刚耽了笔准备歇会,您过来了。正好陪着四爷说说话。让四爷解解乏。”
池舅舅竟然忙到这个份上了!
别的事她帮不上忙,陪着池舅舅说说话还是可以的。
周少瑾顿时情绪高涨,笑盈盈地进了书房,连门都没有敲一下。
程池也经习惯了她这样的不禀而进。并不起身,而是一边磨墨一边笑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是不是找有什么事?”
周少瑾嘻嘻地笑,走过去要帮程池磨墨。
程池打趣她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还是直接跟我说要我干什么吧?你这样我让我的心里十分忐忑不安。”
周少瑾不悦地瞪了程池一眼,道:“池舅舅也太小瞧人了!难道我找您就一定是有事相求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
程池被程辂记恨。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程池看她挽起的衣袖露出小小的一截手腕,玉般的洁白无暇……他又想起自己给她带回来的礼物……一对翡翠手镯。
她戴着一定很合适。
特别是夏天的时候,沁凉沁凉,她一定会喜欢的。
现在看来,只能留给她添箱了。
程池收起自己那些想念,笑道:“那好,我们今天什么也说,你帮我算账好了!”
周少瑾不会打算盘,她喜欢和程池斗嘴,道:“我才不干呢?我又不是你请的账房?你又不给我月钱,我才不能您算账呢!”
程池温文地笑。
商嬷嬷端了莲子米进来。
周少瑾非常的喜欢。
程池微微地笑,低了头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
周少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