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二表小姐的事……”
“怎么样了?”程池漫不经心地翻了一本账册。
“周家二小姐自六个月大进府到现在,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甚至可以说是自从今年三月二十四日之前,她从来没有单独出过门。”怀山道,“三月份之后,她先后出去过几次,一次是四月份,端午节之前,她和姐姐回周家的祖宅祭祖;一次是庄家从前舒服过她外祖父的人求她的恩典……”他事无遗细地把周少瑾自三月份之后所做的事都禀了程池,并道:“四爷,我可以肯定,她真是周知府的女儿,四房的二表小姐。”
程池问:“京城那边可有消息传过来?”
“有。”怀山道,“那小厮十分的机灵。计家的人把他送去了京城,转眼间就把人给跟丢了。他雇了个外地的行商,谎称是他的叔叔,要去天津收货,把他寄居在了祟仁坊附近的上清宫……”或许是机灵的孩子人人都喜欢,说到这里,怀山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声音也变得活泼起来,“盯着他的人说,他看上去每天无所事事,不是听戏就是上馆子、逛大街,还和上清宫的一个小道士搅和到了一块去了,帮那个小道士还了二十个铜板的点心钱。可实际上他每天有意无意都会经过祟仁坊的一条胡同和胡尚书胡同和那些街坊邻居说说话,其中问到的最多的就是一条胡同的林家和胡尚书胡同的沐家……”
程池听了也有些意外,道:“这两家有什么特别吗?”
怀山眼底闪过一丝困惑:“林家是世袭的三品指挥使。沐家虽是读书人,在都察院任御史。两家是儿女亲家……虽然不是门当户对,但林家和沐家是老邻居,又是通家之好,林家的儿子长得一表人才,品行也为人称赞,和沐家的女儿年纪相当,青梅竹马,也勉强算是门好亲事……现在还不知道周家二表小姐让那小厮打听林、沐两家做什么?”说完,他补充道,“那小厮叫樊祺,是周家二表小姐的乳兄。”
☆、第一百四十四章无知
能让怀山记住名字,还在他面前提一句,这个小厮必有过人之处。
程池扬了扬眉。
怀山道:“他今年才十二岁,怀里揣了五百两银票。”
五百两银子,可以在京城买个小小的宅院外带四、五十亩良田;可以在淞江府最繁华的大街上盘下两间铺子;可以在宁波入股海上贸易……更可以让兄弟反目,父母成仇。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赚到过五百两银子。
程池笑道:“让人盯着他,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怀山恭敬地低应喏,道:“那周家二小姐那里……”
“先派人看着,”程池不以为意地道,“她既派了樊祺去京城,我们只要盯着樊祺,迟早会知道她想要干什么的?”
怀山应“是”,退了下去。
程池静静地站了一会,慢慢地翻出一本账册。
打开,最前面的一行用楷书写着“冬月十二日,收灰鼠皮四十四张。”
字迹方正,是最标准不过的馆阁体。
虽然年代久远,却可以看得出写这几行字的人提笔收势间流露出来的果断和毅然。
程池的手指轻轻地划过那行字,然后拎起那本账册丢进了火盆里。
火光四射,溅在了程池的衣角,烧了个洞。
※
那边周少瑾回到了畹香居,施香已把她历年所得拿了出来,除了银锞子,还有几颗金豆子。
周少瑾望着雕红漆海棠花托盘堆着的银锞子、金豆子恍如隔世。
那个步步高升的银锞子是有一年程诣去给他的外祖母拜年,他的外祖母赏了他六个步步高升的银锞子,她觉得很有意思,过完年。程诣就送了一个给她,并歉意地告诉她:“如果不是长辈赐的,我就全都给你了。”
那几个万事如意的银锞子则是姐姐给的。好像是姐姐到谁家做客,别人赐的。姐姐给了几个给她。只是她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那几颗金豆豆,则是长房的程笙表姐给的——长房向来富贵,程笙又是郭老夫人的掌中宝,每到过年,郭老夫人就给程笙一袋子金豆子,她看着很是羡慕,程笙就给了她几颗。
施香道:“二小姐,这些加起来也有快两百两银了。全都兑换了吗?”
周少默然。
这些或是长辈所赐,或是姐妹们所送……
她想想就舍不得,好像自己为了银子辜负了长辈的祝福,姐妹的心意似的。
“暂时先别兑换。”周少瑾吩咐道,“等我缺银子的时候再说。”
施香不疑有它,笑着应了,把那些赏银又重新收在了箱笼里。
周少瑾就在屋里打起转来。觉得还是嫁人好,嫁了人就有了自己的体己银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捉襟见肘。
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过的?
她的晚膳是在嘉树堂用的。饭后,关老太太和沔大太太商量给二房程识的次子送满月礼的事。
除了小孩子的衣服鞋袜,还有金银长命锁、手镯、脚镯。七七八八的也得五、六十两银子。
周少瑾咋舌。
这还只是满月礼,百日礼的时候岂不是更重!
关老太太自然不知道周少瑾在心里想什么,吩咐她和周初瑾:“你们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拿几件针线活送过去就行了。”
周少瑾又觉得做姑娘家也不错,人情客往的时候她们只是应个景,不算在内。
可这银子的事到底怎么办,她心里还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