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啦,你动作怎么那么慢,叠那么整齐干吗?”桃丫眼一转,“你是不是也想我叫你名字?一烦,一烦!”
吴家老大转过头来:“发音不对,亦读四声,不是一声。”
桃丫说:“不是一二三四那个一嘛?”
“……你觉得凡是哪个凡?”
“烦人的烦啊,不是吗?”
“是凡人的凡没错,起码对了一个字嗯?但亦是亦步亦趋那个亦。”
“好麻烦,你说什么驱?我还是管你叫恒哥好了。但你叫我子韬嘛,好不好嘛。”又死揪着人家衣角不放了。
吴家老大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啾了桃丫嘴唇一口:“很喜欢我这样叫你?可我觉得桃丫比较好听。”
“桃丫是女孩儿名,子韬好听。”
“子韬,子韬。”
低沉醇厚的声音像根羽毛,搔得桃丫耳朵痒痒的,直搔到心窝去了,他抱住吴家老大的脖子,用鼻尖蹭他的脸蛋,亲吻密密落在他嘴唇边:“恒哥,我好想你,想死你了。再亲亲我。”
“嗯。”吴家老大慷慨了一把,不仅亲了桃丫微张的嘴唇,还托着人屁股抱了起来,把人压在了他刚铺的凉席上。
04
在桃丫小时候溯村还没幼稚园这玩意儿,他野了好几年突然要被扔去书房读书,自然百般的不情愿,大姐就骗他说要带他去个神秘好玩的地方,结果他戴了顶黄色帽子高高兴兴牵着大姐的手走啊走,走到了书房。
桃丫很失望:“姐,今天你就带我来这儿玩吗?”这是什么神秘好玩的地方,不就书房吗,当他不知道啊,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大姐成功把人带到目的地了,顿时原形毕露,变戏法似的拿出一让桃丫背上,恶狠狠地威胁:“你给我好好呆着,让我知道你不乖,今晚准备好一边屁股给我打。”
桃丫一秒变脸:“不要不要,我很乖的,不要打屁股。”
作保证是容易的,桃丫果然很乖,然后那天挑选了左边屁股被打,第二天挑选了右边屁股,第三天选了逃跑选项,大姐举着鸡毛掸子追在后面:“桃丫!给我站住!胆儿肥了是吧?!”
她突然停下脚步,“不要紧张,把枪放下。”
桃丫啪嗒给枪上了黄色小子弹若干,颤抖着手指向了大姐,竟然大哭起来:“我不想上那个鸟书房!呜……不要打我屁股,好疼的……”
大姐最怕桃丫哭了,她放下鸡毛掸子:“好啦好啦,大姐不打你了,过来。”
桃丫看了一眼大姐,继续大哭。
大姐把鸡毛掸子扔得远远的:“快死过来!”
桃丫放心地冲过去扑进大姐怀里,一靠近就被缴获枪支一把。
“敢用枪对着你姐?不想活命了?!”
那天桃丫两边屁股都被打了。
爷爷在一楼的铺头拍着大门发出砰砰的声音:“大妹!别打你弟了!他叫得震天响的,吵不吵!”
也不能怪桃丫爱逃学,从天到晚就坐条长板凳上,捧着几本烂书,听个鸟人念念有词,简直要人命。他不是不好学,新鲜的东西他感兴趣,就是不喜欢这样学。
桃丫努力了好久才能坐定了听听讲,但45分钟的课还是总有30分钟在走神,看看窗外飞过的鸟,琢磨弹弓得拉多少度才能射中;或者扯前座女孩的长辫子,她一回头就假装四处看风景;又或者跟课室另一头的黑钟挤眉弄眼,然后两个人一起被教书先生拖出去头顶课本罚站。
有些城里的小学生有个误区,以为农村孩子都特别勤奋读书,看那希望工程的宣传照,哎呀,残破的课室里,黑板只剩半边,课桌椅子都是高位截瘫,然后黑暗中,那些衣衫褴褛的农村孩子睁着渴望知识的眼睛,手握一支笔,充满对走出农村的希望。很多地方可能还真是这样的,但反正不是溯村,像桃丫跟黑钟这种罚着站还玩出各种新花样的,千万不能让城里定期捐款的小学生知道,知道了他们就不愿意捐了。
二年级那个暑假的某一天的下午,桃丫正跟黑钟还有几个小孩子在桃丫家铺头前捡了一堆石子儿砌恐龙,一辆跟溯村格格不入的车猝不及防地缓缓从拐角出现了。桃丫看着那车,下巴直砸地面:“这车,这车……帅死人了!”
黑钟喃喃道:“雷克萨斯……”
“啥?”
“车的牌子。”
“超高级的样子,好想上去坐坐。”
几个小孩子站了起来,头跟着车移动的方向转动,最后目光随着车的位置定格在了吴家院子前头。
车门打开,先下来了一个齐刘海的奶白小子,然后又下来了一个个子高高的浓眉大眼的男孩,最后车的前座下来了两个大人。桃丫跑到了离这四个衣着光鲜的陌生人更近的地方看人家,那个皮肤白白的小孩子很快注意到他了:“土包子,看什么看?”
桃丫说:“你还不是在看我,小白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