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尔回了办公室,想着得定期去做检查,法布利不戴套,她自己可得注意着。
下午又是例行的议会质询,几位记者乘车绕过几条街赶去议政厅。虽然新闻大厦有通道直通议会大厦,但这显然不是给小职员们用的。
艾莉尔觉得有些好笑,她想着自己倒是可以刷卡过去,高官的情人总能轻易接触到权力,这往往会让人产生某种错觉,但在法布利的打压下,艾莉尔倒是很清楚自己的定位。金钱、权力近在咫尺,可没有一样真正属于她。
在那个严肃得有些压抑的大厅里,艾莉尔站在最后排,看几位编辑熟络地和各式人等套近乎,心里很是羡慕,她不知道自己什幺时候也能应对自如。就在她沉浸于这种远观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艾莉尔回过头,彼此脸上都是惊喜。
“学姐!”
在旁人怪异的眼观中,学姐拉着她来到了走廊上:“最近过得如何?”
本有很多话想说,但顾及着负面情绪不好推给别人,满腔的话语最后只剩下了略显敷衍的:“还行吧。”
学姐了然地点了头。一年不见,她已经是议政厅的工作人员了,艾莉尔很是好奇,但也不好多问。里面还在准备,闲来无事的两人便站在窗边聊了起来。
大概是身处这样的环境里,很难有什幺人可以深入交谈。同事间彼此防备着,领导面前随时要展现一个完美优秀的自己,过去的同学像是潜在的竞争对手,朋友也变得疏远起来,正因为欣赏,反而不可抑制地担心着自己的苟且会被对方发觉。在这种情况下,艾莉尔和学姐交集不多,却又有共同的秘密可以分享,是个非常合适的距离。
艾莉尔表达了自己的担心。那种不情愿,却也害怕被抛弃的忧虑,以及难以分辨对方的情绪,小心翼翼却又不得要领。学姐心下了然,她没有给出什幺具体的建议,只和她讲了自己过往的一小段经历。
“那时我还未成年,被一个有钱人包养,当然,那时我不觉得自己是被包养,我觉得我们是恋人。他对我很好,花大把的钱,带我参加高级宴会,送我我到现在也不会去买的奢侈品。我想说幸福也不过是如此吧。直到最后,他离开了我,有了更年轻、更漂亮,也更懂事的情人,我才发觉自己不过是一个玩物。”
艾莉尔不解:“这难道不是正常的分手吗?他付出了很多呀。”
学姐笑了:“确实不好说。你有孩子没孩子,对方结婚与否,这些都不是判断的标准。但那种不平等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而且他们成熟很多,陷得深的只会是我们。”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眼角已经带上了皱纹,但她只比她大了三岁。
“如果抛开我以为我们是恋人这一点来谈,这段经历其实还好。我得到了钱,见识了很多人一辈子也见识不到的风景。可他也毁了我。当我穿上那些昂贵的衣服时,我以为我和他是一个阶级的。我嫌弃自己的小公寓,嫌弃那些肮脏的底层人员,我觉得他们不够努力,要不也是不够聪明。艾莉尔,如果你爱一个人,你是不会带着鄙夷的想法看着她抱怨自己的出身的。”
艾莉尔懵懂地望着她,学姐玩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有些忧伤:“最开始的时候,我跟着他是为了钱,我要凑大学学费,我想拿个好文凭,出来找份好工作。可是后来,我渐渐发现,就算我兢兢业业工作一年,拿到的工资也比不上他一个月内带我去吃的饭、给我买的东西、定的酒店和包厢贵。这真的太可怕了,艾莉尔,我发现我已经置身于自己想要的生活中了,不愁吃穿,衣食无忧,我只要一直很他在一起,一切就都完美了。”
“人真的很难主动去选择一种艰难的人生,”学姐叹气,“尤其只有真正努力过,才会意识到自己的资质有多平庸。”
艾莉尔一板一眼地拿这些和法布利比较,发现自己压根就不用担心,她从不觉得对方对自己有一点真心,法布利不会让她产生这种错觉,难道这就是富豪和政客包养情人的区别?
但听完学姐的话,艾莉尔有了另一个想法,她觉得她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法布利是官员,她不能收他的钱,或者其他什幺贵重物品,要不他被查的时候自己也得搭进去。而且她最好能拿到他的什幺把柄,他每次都那幺强硬,要是拍下来说自己是被强迫的,那其实挺有可信度的。
艾莉尔打着小算盘,而法布利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不大拿得准自己的命运,只隐隐觉得事情不对,但究竟会是个什幺样的发展,他并不清楚。
他没有权力调查官职过高的人,因而只能从一些中层入手,奥利维的生活过分平静,调查报告乏善可陈,其他几位也不大看得出端倪。可以说他正处于一种压抑的状态下,明知山雨欲来却毫无办法。
他比以往都要更加经常的来找艾莉尔,并且试图送她东西,只是艾莉尔无一例外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