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好了吗?下面打算去哪里?”
季芳泽慢慢抬起头:“不是说,你会和我一起吗?”
叶澄把人用两只手指提起来,用s-hi帕子把人擦得东倒西歪:“对啊,我和你一起。亡命天涯也要有个路线啊。”
季芳泽扶着叶澄的手指站稳:“为什么我们要亡命天涯?我们不是没被发现吗?”
季芳泽歪了歪头:“我可以跟你回合欢宗,暂时藏起来。等我想办法换一个新的身份和相貌,就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你身边。”
然后做你的道侣。
叶澄的动作放得轻了一些:“我以为,你厌倦了躲躲藏藏,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的日子。”
季芳泽很少和叶澄提及他过去的生活,但叶澄能隐约察觉到,季芳泽那股无处发泄的郁愤和不甘。事实上叶澄也完全可以理解,换做他因为所谓“血统”的原因,被关押数百年,恐怕早就受不了了。
“其实还好,我也不是很喜欢出去。”
要不然,也不能容忍数百年的孤独和□□。
“我只是厌倦了,作为谁的错误和负担继续存在罢了。”
叶澄心疼之余,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季芳泽的头。
他不知该如何评价华爻,华爻顶着压力,庇护了季芳泽数百年,小心翼翼将季芳泽养大,但他也没有给季芳泽正常的生长环境,数百年的□□和芥蒂,让两个人都痛苦不堪,在最后的关头,无论他是如何考虑权衡,终究是放弃了季芳泽。
季芳泽似乎知道叶澄在想些什么,摇了摇头:“你们可能都觉得我在说气话。其实我真的觉得,他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内疚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幅样子。”
季芳泽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华爻会觉得内疚,对天魔主,对季芳泽。
华爻不知道她是天魔主,可她自己一定是知道的啊。明明是她隐瞒身份在先,欺骗了华爻,却又因为华爻不肯为她背弃人族而怀恨在心,怀着报复的目的,生下了季芳泽。明明自己的出生,没有经过华爻的允许,也完全不被华爻所期待。
华爻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季芳泽坐在叶澄指边:“这不是他的错。他将我养大,我其实也感激他。可惜我能做到的最大回报,就是让我这个□□烦消失。他早就该放我去自生自灭,本来也不值得,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痛苦。”
叶澄敲了一下季芳泽的脑袋:“小孩子不要这么深沉。”
季芳泽的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但叶澄发现,季芳泽把他关于“爱”那部分的期待,都删掉了。
不熟悉的人,常常会以为季芳泽为人冷漠,难以接近,但叶澄一直都觉得,芳泽其实是个很敏感的人。他像是曾经受过很多伤害的小动物,将自己藏在黑暗的洞x,ue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装作冷漠又警惕地看着四周。要很多很多的爱和温柔,才能把他哄出来。
华爻心中自己都说不清的复杂芥蒂和怀疑,如积月累,大概消磨掉了父子之间最基本的“爱”吧。
季芳泽抬起头:“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变成了麻烦,厌倦了我……”
“那怎么样?”
叶澄以为,季芳泽会说什么“那就丢掉我”,“干脆让我自生自灭”之类的话,略带不满地眯起了眼睛。
季芳泽轻声道:“我大概会疯掉吧。”
爱这种东西可能真的会让人变蠢吧。他才见了这个人多久,竟然就生出了奇迹般的信任和依赖。他已经不敢想象失去这个人的场景了。如果连叶澄都离开他的话,可能他这个人,真的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吧。
……
合欢宗的气氛最近不太美妙,这主要是因为合欢宗的宗主心情不太美妙,以至于下面的弟子只敢低调谨慎,小心做人,连情感纠纷都明显变少了。
至于原因,那就说来话长。
两年前的折桂宴,掌门大弟子叶璃一剑破万法,在强敌环绕之中摘下桂冠,本该是件举宗欢庆,记入宗史的大事。当时消息传到宗内,宗主立刻下令采买布置,就等着一行人回来庆功。
谁知紧跟着出了点星门掌门与天魔主生子的事,庆功宴只好推迟。留守宗内的众人眼巴巴地盼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盼到人回来,结果叶师兄干脆是被人抬着回来的。
据说是夜里闭关,被前来搜查屋舍的剑宗弟子冲撞,当即走火入魔,吐出数口j-i,ng血,修为大损。
大师兄回到宗内,片刻没有停歇,立刻就去了禁地闭关。
众人面面相觑,又把一应庆祝装饰给摘了下来。
这一闭关就是一年半。半年前大师兄终于出了关,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这下宗内气氛该多云转晴了,谁知反而是y-in转暴雨。宗主一改往日宠溺,严令大师兄必须立刻现在马上,将寻找道侣这件事提上议程。到底是在宗内挑个新人同修功法,还是和外面一片痴心的青年才俊好好相处,必须给个章程出来!
至于功法的威胁,魂契誓约,总有办法能解决。退一万步说,就算将来真的和道侣分道扬镳,面临危险,那也比现在就随时可能走火入魔要强。
大师兄冷着一张脸不说话,最后被逼急了,干脆使出“走为上计”,试图通过“出门历练”避避风头。宗主追到宗门门口,最后没追上,当众怒斥“找不到对象就别给我回来”!
现在三个月过去了,大师兄还没回来。
其实在修真界,三个月时间真的不算多久,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