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淡淡地说道,不过他随即一笑:“可能是入情过深?我没这种过去,我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哪能知道裴时的心思?”
“嗯。”
“不过,我觉得人死呢,也没什么大不了,人这一生,短不过一瞬间,长不过几百年,你脚下埋着一堆人的尸骨,他们死的毫无意义,可能生的也毫无意义。”
盛无瑕一时无言以对,但又觉得这不是他想听到的话。
谢昀又道:“真没劲。”
听到这话,盛无瑕正色道:“你若经历过一个人的生死,你就会发现它不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
它会在很多很多年里影响着你,死亡带来了一个影子,附在常用的杯子上,旧的衣服上,走过的路上,世间万物都成了你的隐晦之地。
谢昀也收敛了笑,道:“然而,正是生死让我明白了这些。”
盛无瑕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风吹动发黄的芒草,谢昀屈膝坐在上面,他身上有一种恬淡的气质,似乎融入了背景里面。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有两个盗贼为了偷东西闯进了我家里,杀了两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我也是从那时起,觉得生命没有意义。”
“是这样吗?可每个人都不一样。”
谢昀见盛无瑕一本正经,连忙拍了拍他的肩,道:“哈哈,别认真,开玩笑,开玩笑。”
“嗯。”
“对了,我来找你,是叫你回去,这里除了你也没别人,怪危险的。”
盛无瑕随谢昀一同站起来,道:“裴时他好些了吗?”
“还是那样,啊,头疼,薛当归那边让快点回去,现在这种情况,难不成要我打晕裴时再把他扛回去?”
两人说着,便下了城墙,一同回到了靖州州里。在经过裴时所在的房间时,他们只是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也没再进去的打算。可就在此时,门却从里被推开了。
裴时从里面走了出来,衣服上还挂着几天前的血迹,眉目间仍有哀伤之色,但却紧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透露出一股隐忍的平静。
两人呆呆地站在原地,谢昀先开口,却也不知道说什么:“裴时,你……”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明天就回无息天吧。”裴时简简单单地说完了这句话,情绪也听不出什么大的起伏。
盛无瑕试探着问道:“不着急,那李公子,你打算?”
裴时垂下眼眸,道:“我带回去。”
“行。”谢昀点点头。
见裴时脚步不稳,谢昀和盛无瑕忙跟了上去。
经过那扇门时,谢昀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透过雕花的木窗,他看到了里面的李若慈,面目还算平静,很像他午间去找人下棋时,看到的正在午睡的林若言。
终是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谢昀摇摇头,跟上了前面两人的脚步。
靖州城的弟子有认识李若慈的,有不认识的,但他们都对九云发生的一切感到不解,甚至不约而同地有些愤怒。一年以来的战争,让所有人都疲惫不堪,每个人多多少少地都失去了什么,他们不是圣贤,恨是再正常不过的情感,看到以前的敌人惨死,他们无疑是高兴的,但裴时这时却不顾他们的这种感情。在他们眼里裴时是一个如清风明月般的人,这么多年来,掌门闭关不出,裴时就代表着整个无息天。然而,正是这个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和一个有着万千罪孽的人上演了一出生离死别。
对于他们来说,这无疑是一种背叛,根本不可能容忍得下。所以当盛无瑕和谢昀让裴时休息下后,从正门出去,却发现那里聚集着很多无息天弟子。整体都很安静,领头的那个人上前一步道:“我希望裴师兄能给我们一个解释。”
谢昀愣了愣,道:“呃……”
盛无瑕道:“大家……嗯……”
他回头望了望谢昀,谢昀也在看着他,两人仿佛有心灵感应般地都希望对方给下面的人一个好的答复。对视一眼,两人又尴尬地收回目光,看着下面拒不离开的一群弟子。
谢昀想了想,开口道:“哈哈,这怎么说呢?你们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对不对?裴时他肯定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啊,对一个和自己相处两年的人有感情那是正常的,况且又是曾经的朋友,裴时他是一个很冷静的人,大家不要胡思乱想,李若慈也不是什么祸国妖妃……”
盛无瑕忍无可忍地听着谢昀胡说八道了一番,终于听不下去了,道:“别说了。”
一众弟子听得也是匪夷所思,谢昀赶紧做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跳下去,把人抱住的。你们想假如现在是你身边站着的人死了,你会不会给他收敛一下尸骨?”
下面人出声道:“这不一样,我们是同门,他算什么?”
“也算同门吧……至少是曾经的……”谢昀自己说着也挺没底气的。
一旁的盛无瑕开口道:“你们想要一个解释,其实就是想看裴时是怎样一个态度,是不是?”
有人点点头。
盛无瑕道:“我可以说,裴时从前为无息天,如今为无息天,以后也会为无息天。”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有一种坚定渗透在里面。接下来,他又道:“死守荔州,救援栤州,江城设防,撑起整个中部战局,裴时他一直都在让自己做到最好,现在时局不济,既然裴时立场没有问题,他的私人恩怨,我们就不必太过在意。要知道,当前我们面临的是什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