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必须得承认。
在得知樱一边努力学习魔术,一边还坚持学着他当年只是为了职责学来的技能,只为能够再了解他一点,再靠近他一点的时候……
塔希尔的心情复杂。
他既被触动到了,又不得不为之深感无奈,焦急的心境看来还得继续持续下去。
——要怎样做,才能真正将“父亲”这个特别的身份完美贯彻呢?
不知原因,醒来后的塔希尔莫名执着于这个问题。
奥兹曼迪亚斯似乎能够猜到大半,也完全能够理解他在冰冷的外表下深藏的急躁。
所以,法老王也开始积极地配合。
他们两人又在同一个目的的驱使之下,自然而然地同居一室了。
对外(主要是要给女儿找出一个他们觉得合理的解释)宣称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所以这段时间暂时父亲们要住到同一间卧室里。
女儿善解人意地表示自己知道了,也绝对不会多问原因,但露出的笑容好似带起了一点过于高兴的意味。
用不愿意透露身份的某条蛇的话来说,就是——目睹双亲因感情破裂分局长达十年的女儿终于得见父母破镜重圆的欣慰笑容。
嗯,好像还不止是欣慰。
从樱的角度,大抵还得加入一丝“原来父亲大人们之前是真的在认真分居吗!”的恍然。
她以为他们应该只是挂着名的分居才对,没想到……
啊抱歉,思路一不小心就跑偏了。
还好少女的暗想内容不曾暴露,老父亲们还以为自己也没有暴露,同进同出的行为堂而皇之,并无掩饰。
仿佛要用言行举止向女儿证明,他们虽然是彼此货真价实的爱人,但关系,理所应当地十分纯洁!
——都这种时候了根本没必要纯洁吧,这两个白痴!
不愿意透露身份的某条蛇又要在线辱骂人类了。
咳。
总而言之,虽然重新住回了一起,法老王与大祭司都绝无沉溺私情的想法。
他们很认真地在讨论,要如何提前为樱筹划好未来。
不是说两人要直接干涉樱将来的选择,只是说,他们永远都觉得越列越多的清单还不够完善。
总得要一次又一次再加一点,保证未来有一天两人都不在了,樱还能有充足的底气,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其实一次加上的内容还不止“一点”,只是一个人在一口气增加无数的同时,另一个人就会理智地泼冷水,将明显不合理的条例无情划掉。
“让樱当上埃及女王是没可能的,拉美西斯,这是身为过去残影的我们不能过度干涉的现实。”
法老王终于被迫彻底断绝不切实际的想法。
“你也是啊,塔希尔,制作一个能够反弹所有诅咒和恶意还能全方位保护持有者安全的护身符——有这种护身符吗?”
然后他很快就掰回了一局,让大祭司大人猛地想起并没有这么好用的护身符。
就算有……很遗憾,如今的塔希尔也做不出来。
“不行,这个主意漏洞太多。”
一个人说。
“你这个也没想好,划掉。”
另一个人紧跟而上。
为了交流方便,他们最开始是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而坐,巧合一般,与生前融洽度过的某段时期内最常出现的画面重合。
但后来,画面又在不知不觉有了变化。
塔希尔的眼睛还是有问题。
他独自一人时就看不清字,跟奥兹曼迪亚斯坐在一起,更是无法抬眼与男人对视,相当不方便。
于是,在无声之中被仍旧存在的“诅咒”刺痛的法老王移开目光,默了半晌才道:“那你,就坐到我的身前来。”
“要看什么,要划掉什么,我来代替你。你只听我的声音,我也只听得见你的声音。”
只要不对视,不去想着凝望到对方如今的面孔,便还能顺利地共处。
没有比明明迎来了历经巨大跌宕后终于尘埃落定的平静,却发现相爱的人还是必须保持“距离”更可悲的结果了。
法老王为此感到无以伦比的悲伤,几乎有点压抑不住。
所幸这一次,塔希尔没有拒绝。
如今的他,只在能够回避的时刻毫不犹豫地避开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
在会让拉美西斯感到痛苦的时候,他对自己过去的行为到底有所反思,也不再想要远去。
“既然到对面能让你听得清楚些,我过来就是了。”
他起身,抬步,绕过碍事之物的仪态格外优美,就连于王的膝头落座的一举一动也是如此。
一段时间的安静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