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还很年轻,这么穿也没什么。”梁屿小声嘀咕。谢潮声摸了摸他的脑袋,他现在摸他的脑袋好像愈发顺手了,梁屿抗议:“不要老是摸我的头,我又不是小孩子。”
“没把你当小孩子,摸你的头是喜欢你的表现。”谢潮声道。
梁屿被他这么一说,反而不知道回什么好了,于是干巴巴地说了句再见,迈出了他家大门。
谢潮声上午没课,不跟梁屿一起出门。他将沙发上梁屿换下扔在那的睡衣捡起来,摊开好好看了看。这是梁音迟之前买的睡衣,因为尺码买小了一直没有穿。睡衣的粉色比较浅,和女孩子那种鲜嫩的粉色有所区别,所以谢潮声昨晚敢拿出来给梁屿穿。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件睡衣惹的祸,他久违地做了那种梦,梦里的那人也是穿着粉色睡衣。之所以用那个人来指代,因为他看到的脸一会儿是梁音迟,一会儿又是别的,始终没有让他看清面容。
身上的粉色睡衣倒扎眼得很,他记得他把对方压在身下狠狠亲吻、顶弄。他很久没有做过这么真实且酣畅淋漓的梦,仿佛拥抱到了实体,亲吻到嘴唇发麻,最后的冲动也格外强烈。
谢潮声把这套睡衣扔进脏衣篓,然后去卧室处理自己弄脏了的内裤。他站在卫生间里搓洗,脑海里残留的印象仍让他有些蠢蠢欲动。他记得对方曾趴在他身上,身体软得跟无骨动物一般,那双看着他的眼睛蒙上了水汽,清纯却又勾人。
谢潮声敢肯定这双眼睛的主人不是梁音迟,她的眼神要妩媚得多。只是不知道这样一双眼睛到底来自哪里,竟然让他念念不忘,还被他安在春梦对象身上。
谢潮声自嘲地笑了笑,他笑自己越活越回去了,像个毛头小子。明明认识梁音迟之后,他已经收敛了身上那些鲁莽、冲动和痞子气,连她不喜欢的坏脾气和坏习惯也改善了。他舍弃掉运动衫和卫衣,规规矩矩地穿起了衬衫和西装。
梁音迟喜欢他成熟一点,他就尽可能地满足她。
可是他都这样了,为什么他们还是不能长久。
谢潮声走到客厅,看着茶几上那一摞厚厚的母婴杂志,嘴角泛起苦笑,这就是原因吗?
谢潮声一回到办公室,就有他们班其他科任老师来跟他投诉:“谢老师,你们班那个梁屿不仅不交作业,上课还睡觉,你问他话他理都不理你,没看过那么不把老师放在眼里的学生。”
谢潮声皱了皱眉,交待道他会处理。下午轮到他的课,他照常上课,梁屿在他的课堂上没有睡觉,但也不到认真听讲的地步。偶尔望过去,会发现他托着下巴看向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下了课谢潮声把梁屿叫到办公室,他没在办公室里面跟他聊,站到了外面走廊上。梁屿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趁他没开口先说了句对不起。
谢潮声要被他气笑了:“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跟我对不起?”
梁屿不耐烦地抬了抬眼皮,回答道:“就上课睡觉呗,我都被点名了,还能不知道啊。”
谢潮声本想问“你知错了吗”,又发现他已经道过歉了,但是这道歉怎么看都很敷衍。梁屿站在他面前,双手c-h-a兜,目光到处乱瞥,就是不敢跟他对视。
“你看着我。”谢潮声按了按他的肩膀,梁屿略有不爽地动了动肩膀,想拂开他的手。谢潮声笑了,这人的倔脾气又冒出来了,他收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后,问道:“怎么了,突然间发什么脾气?”
“没什么,”梁屿偷瞄一眼谢潮声,接着迅速移开视线,“没睡好,所以上课才睡觉的。”
“昨晚没睡好?怪我。”谢潮声道。
梁屿嘴上说着“关老师什么事”,心里想的却是理应怪你。他昨晚从谢潮声卧室出来后,更加睡不着,右手那灼热烫人的感觉一直没法消退,直到现在仍有被烫到的错觉,身体上的印象仿佛牢牢刻在了心上。
此时正是下课时间,办公楼走廊上教师和学生来来往往,不乏好奇张望的目光。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梁屿目不转睛,谢潮声则扭过头去看,看清来人后尊敬地喊了声“叶老师好”,梁屿听到称呼便知道是他高一时的班主任。
“叶老师好。”梁屿叫的声音比蚊子还小,叶老师在他们面前停下来,故意做出侧耳倾听的模样,问谢潮声:“什么?他在说什么?”
“叶老师您别逗他,他在跟你问好。”谢潮声道。
“小梁啊,又被训啦?可要好好听谢老师的话。”叶老师笑眯眯道,他是学校里资历最深、同时也是年纪最大的语文老师。
谢潮声有些为难:“叶老师您别这样叫我,折煞我了。”
梁屿疑惑,谢潮声跟他解释了一句:“叶老师也是我高中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
“你现在是老师,这么叫你有什么问题,”叶老师把教案卷成筒状背到身后,看了一眼谢潮声,乐呵呵道,“不错,现在有模有样的。小梁怎么看也比你当年要好一点,你能搞得定吧?”
“是我当年不懂事,现在的学生都比我当时要好。”谢潮声淡淡道。
“你也不差,别妄自菲薄,好好干。”叶老师拍了拍谢潮声的肩膀就走了,梁屿从他刚才的话里,琢磨出一丁点儿闻所未闻的信息,什么叫比他当年要好和当年不懂事。梁屿诧异地看了谢潮声一眼,他这么老神在在的人,也有年少轻狂不懂事的时候吗。
“回神了,又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