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川!”
耳边响起vi追出来的声音,他那天是怎样用平静的语调和轻佻的眼神对自己解释的?
“川,这是你情我愿,你父亲,没有人能够拒绝他,他漂亮风趣,懂得那么多,而且又那么有钱……你还记得你中学时最好的朋友axel和杨么?他们两个现在一个年薪20万欧元,一个已经在巴黎现代美术馆举办了个人画展,你父亲他真的非常慷慨!川,你不能怪我,我很喜欢和你做朋友,可是在你身边,我只可能是你朋友,在你父亲那,我却可以得到更多,当然也包括……爱。”
爱!?周少川轻轻笑出了声,说起来真是讽刺,要不是撞破这一幕,他迄今为止可能还不明白,那些曾经形影不离的朋友,为什么会突然间一个个的从他身边消失;为什么父亲会把他扔给祖母照顾,在他的童年时代完全缺席,而后却又在他进入少年时期骤然间冒了出来,关心他的学业,更关心他的朋友……
当然,他也终于彻底明白了,父亲从头到尾原来都只喜欢男人,他一直知道父母的婚姻源自一场交易,却不知道除了交易以外,竟还隐藏着这样令人难以想象的,荒诞不经的欺骗。
所以,他该算作是什么呢?一个同性恋者和他的异性恋妻子,为了完成家族使命,不得已制造出来的一个有机生命体?
嘴角泛起一弯冷峭的弧度,兜里的电话却在这时震动起来,他拿在手里,盯着屏幕上的翟女士三个字看了片刻,按下了接听键。
“少川,是我,妈妈。”翟女士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空旷,“你今天搬家,还顺利吗?”
周少川低低地嗯了一声。
翟女士的话音接得很快,好像她已预料到儿子会敷衍地作答,又好像,她其实根本就不关心那个问题的答案:“我听阿豫说,你找的地方是个很老的小区,为什么选那?安全有保障吗?”
“这里是北京,”周少川冷冷应道,“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你用不着担心。”
“你是我儿子,无论走到哪,我都会担心。”翟女士轻轻叹了口气,“你生你爸爸的气,这没什么,但没有必要跑这么远,不如来香港吧,到妈妈这来,我可以帮你申请最好的学校,你肯定会喜欢这……”
“不用,”周少川生硬地打断了她,“我更喜欢北京,奶奶从小就教过我北京话,而且……”
他顿了一顿,脑子里想着接下来要说的,心里即刻涌起一种近乎于快感般的恶意:“还是北京比较好,你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这,因为这里不是你们的地盘。”
有片刻的沉默,接下来,翟女士似乎深吸了一口气:“那好,随便你,但我让阿豫帮你订了些家具用品,你为什么不收货?得罪你的人是你爸爸,并不是我。”
“没错,所以我还肯收你的钱。”周少川淡淡地说,“不必送东西,给钱就好。”
又是一阵沉默,这回听筒里隐约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远处响起:“宝贝,快一点啦,我都要等不及了。”
周少川无声地冷笑起来:“赶紧去吧,别让你的小明星男友等太久,再见,妈妈!”
他挂断了电话,顺手按了关机键,霎那间,一股巨大的虚无感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周少川神情冷淡又厌弃地环视着周遭的万家灯火,抽出一只烟,嗒地一声点着了火。
第5章 遇袭
寒假结束了,冷清了一个多月的j大校园再度热闹起来,但对于习惯了独来独往的人而言,内心的感受却只可能如常,绝不会因外界的改变而生出丝毫波澜。
周少川此刻正站在一张老式的办公桌前,耐着性子,聆听女辅导员喋喋不休地絮叨。
“咱们学校有留学生宿舍,不过我觉得和还是系里同学一起住比较好,可以帮你更好的融入校园生活,反正你中文水平也不错,嗯,我建议选男生宿舍2号楼,刚好有个寝室还空着唯一的一张床——怎么样,你觉得想住哪呢?”
哪都不想住,而且也根本不会选择住宿,周少川耸耸肩,一脸淡漠地回答:“随便。”
女辅导员闻言眨了眨眼,好像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不过沉吟片刻,她又振奋起j-i,ng神,决定用关切一点的情绪,去感染一下这个看上去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英俊青年。
“那就男生宿舍2号楼吧,”她笑着说,“其实刚到一个新地方,总会有点不适应,但系里的同学都挺不错,尤其咱们5班的,有好几个都特别乐于助人,以后遇到任何问题,你都可以随时来找我,那么……”
眼见她又开始长篇大论地介绍起了学校食堂,周少川实在没耐心再听,索性腾出脑子来放空,任凭那些话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然后很快,旁边几个人略显激昂的声音,就彻底盖过了女辅导员细弱温柔的小嗓门。
“张老师,我保证这学期一定好好学习,期末绝不再挂科,那个…球队集训还是让我参加吧。”
“少来这套!”
旁边桌的张导员位中年大叔,若论经验,可比同屋初出茅庐的女同事要丰富得多,这会儿他板着一张脸继续说:“李子超,专业课挂科是很严重的事,而且这才大一上半学期,再说了,校队有明确规定,挂科的一律不准再参加训练。”
挂科,周少川在心内默默复述了一遍这个新名词,随即无师自通地判断出,这应该指的是考试没及格。
那厢李子超发出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