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这糕怎么卖呀?”
“这么一块,三块钱。”大娘用刀切了一块下来,问他,“小伙子,要不要啊?”
“要要要,给我来两块。”沈淮掏出一张十块,递给大娘。
大娘挺实诚的,接过钱,看到他手里拎得满满当当的袋子,不忘问一句:“买这么多?几个人吃啊?吃的掉吗?”
沈淮:“……两个人。没事儿,我们男的,胃口大。”
他们俩胃口其实都不大。
这么多也是铁定吃不掉的。
沈淮回去的路上一直在瞎琢磨吃不掉的该怎么处理。
扔掉好像太浪费了,可吃不下总不能硬来吧……
这会儿医院的人多了起来,电梯口站着一堆人排队等着。
沈淮连个口罩都没带,那边又是一群年轻姑娘,他怕自己被认出来,想了想,还是走了楼梯。
顾寒时住在十二层,沈淮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心头都在滴血。
他身体素质其实还不错,但是之前长年累月跑步,健身教练并不是特别专业,膝盖没保护好,爬楼梯、爬山这种考验膝盖的运动简直要了他的命。
沈淮怕自己还没摸到十二层膝盖就“咔嚓”了。
他挺小心保护膝盖的,爬的速度也不是很快。
好不容易爬到了十二层,就在他要推开安全通道的大门出去时,门突然从外面向里面推开了。
力道挺大的,带着一股蛮力。
沈淮由于惯性没站住,往后退了几步后后腰撞到了楼梯转角扶手上,手里的袋子掉了一地。
沈淮脱口而出一声“靠”,好不容易站稳了,皱着眉抬起头来。
他愣住。
“你怎么在这里?”
面前的中年男人有着和他相似的眉眼。
头发有点长了,带着微卷,下巴上满布着青色的胡茬,显得整个人相当落魄不羁,然而即使这样,他的五官还是好看的,面部线条也相当流畅。
男人穿着皱巴巴的格子衬衫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身材魁梧壮硕,走上前大力推了沈淮一把,眉毛都竖起来了:
——“我是你老子!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你他妈躲着你老子!”
他扬起手,冲着沈淮的后脑勺一巴掌就要挥下来,就和小时候一样。
“沈南方你他妈疯了!”
沈淮吼了一声,眼疾手快地把他的手锢住,往后狠狠一推。
沈南方后背撞到墙上,呲了呲牙,大声叫嚷:“我要钱!我要钱!”
沈淮不知道他跟了自己有多久,可能是今天早上无意中看到的,可能已经一天,甚至是一星期……
不对,一星期绝不可能。
一个急需用钱的赌徒,和毒|瘾犯了的瘾|君子没什么差别,怎么可能忍一星期这么久。
一瞬间,许多记忆从那道裂开的伤口涌出来,像硫酸一般浇在心头。
那是一种灼热到让人麻木的疼。
沈淮一脚猛地向那堆食物踢去,红着眼吼了回去:“我没钱!”
“你没钱?”沈南方冷笑了声,往前走了几步,停在沈淮面前。
两人对视了几秒后,突然,沈南方抬起脚,狠狠地踹向沈淮的膝盖!
初夏的季节,沈南方穿的还是笨重的马丁靴,力道十足,沈淮受力后腿一弯跪了下去,疼得额头到手心涔涔地冒冷汗。
沈南方见状弯下腰,用力掐了掐他的下巴:“疼了?”
那声音如同梦魇。
让他感觉像是被一条巨大的粗壮蟒蛇缠住了脖子。
恶心,可怖。
沈淮咬牙,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爸……”
回应他的是一阵混乱的拳打脚踢。
就像走在一条凌空的绳索上,下面是万丈悬崖。
他很艰难地维持平衡,很勇敢才能让自己坚持走下去。
可是那段路,仿佛没有尽头。
他流血了,可以闻到温腥的血液在空气中散发出的特有的味道。
他很疼,浑身都疼。
但是是那种可以捱过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