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从钱怀演的态度便可知钱家向着丁家,娘家薄情只看重利益,她以弱女子之身,又如何独自立足。”
“钱氏其实也是个可怜之人。”
赵宛如长叹一口气,“她的可怜,皆是她咎由自取!”
前世钱希芸嫁给了丁绍德,丁绍德虽未走科举,却也凭父萌封任了一个小官,做了官的丁绍德一改往常陋习,政绩还算清明,便也升迁了几级。生活虽平淡,却乐得自在,丁绍德待人温和,婚后二人也没有传出什么不愉快,钱氏安静了不少,在他人眼里看来,这便是所求得的安宁。
盆中的木炭被烧的通红,边缘的木灰上还有些许纸张燃烧的残角。冬日入夜极早,才不过酉时天就已经黑了。
镇尺压着的宣纸只字未写,她提起的笔悬在空中凝固了许久,直到酸涩放下笔也没能落下一个字,望着白日来的家书,再次锁上了眉头,“沈氏的厉害无异乎我,哪有人写家书是你这般写的!”
“十万天山惊影掠,凭何碎,与汝并为珏。”反复念着这几首十六字令,紧锁的眉头不曾舒展过,“阿怀,到底想说什么呢,如今便是我,也猜不得了!”
她将猜不到隐意的词令放在一边,转而看到檀木盒子中所装着的十余封书信,“你去河西这么久,信中却只字不提西夏郡主之事。”
大雪下了三日,李少怀的队伍便在延州便停留了三日,风雪停后她们才从延州启程,途中又遇风雪,走走停停。
半个多月过去才抵达河中府黄河西岸,入府歇脚,等这雪水消融的水势下去后在东渡黄河。
河中府衙
—咚咚—咚咚—
“谁?”
“是我,安抚司事李若君。”
——吱——
房门被打开,里面的人却没准备让她进去,冷冷道:“有什么事吗?”
“这雪恐怕还要降几日。”
“哦!”
李瑾玥准备顺手关门。
李少怀用手抵在门口连忙道:“河中到西京山路崎岖,我有要事要与郡主商量。”
李瑾玥顿在门口,也没有完全打开让她进来,“赶路的时间与路程都由你们宋军商定,你何须来问我?”
李少怀顿步在门口迟迟不肯离去,她便呼了口气,撒手朝房内走去。
“不都说你们大宋男女都该要避嫌的么,更何况你还是驸马?”
“自是要避嫌的!”说着避嫌,李少怀将房门关紧,又上了锁。
李瑾玥见状大惊,“你...你做什么?”
亲信在之前被她遣走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这个院子是她自己挑的,处于县衙较为偏僻的一处,就是大声喊,住在衙门另一边的西夏士卒是听不见的。
难道这人之前的君子温柔都是假的?
他之前是装关心,好让自己放下防备吗!
想到这儿,李瑾玥惊恐的望着李少怀,又看着她走来的步伐沉稳,才注意到她应该也是习武多年的人。
“你别过来!”
李少怀呆愣的站定,见她瞪着一双像看登徒子一样的眼神,“郡主...误会在下了!”
景德三年冬,黑韩王朝灭于阗,于阗王战败身亡,消息传至东京引起朝廷震惊。逢年末,各级州官述职,李迪被召回东京,任直史馆,为三司盐铁判官。宜州空缺知州,以刘永规外派任知宜州。保宁军节度使、郓州知州王贻永因修东西水道三十里使得百姓受益,联名至州府谢恩,州府监军上疏朝廷,王贻永因此改定州知州,转成德军长官。
东京城从万胜门出去便是京郊,金明池与琼林苑都在此,金明池水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雪花朝南飘落至琼林苑,天还未亮,城中士卒便纷纷拿着铲子清扫路面上的积雪,以保证城门开启的时候城中道路通畅。
金明池内穿甲的禁军整装待发。
“都说瑞雪才是丰年,可今年的雪降的也太晚了些!”从宫内出来的将领骑着马走在去开封府的路上。
“南方要有异动了!”
“殿帅何以见得?”
“你觉得刘永规这人如何”丁绍文反问。
穿圆领绒袍的年轻人想了想,回道:“他能得到殿帅您的提携,又被官家委派到宜州任知州,应是个能人。”
“能人是不假!”
丁绍文夹了夹马肚子加快了赶路的速度,“然西南之地自古人心异,岂是他以暴制暴能够决定的!”
“大郎君回来了!”
守门的家丁朝宅内高声呼唤,门报叫唤传至内院,钱氏才刚刚睡起。
女使快步至门口,轻声道:“大娘子,郎君回来了。”
“知道了!”
替她梳着头的女使见主子好像没有什么反应,耐不住性子的问道:“姑娘不去送送姑爷么,今儿可是姑爷外出的日子。”
“有什么好送的,他自己有手有脚,回来不过是拿个行礼罢了!”
钱氏的话刚说完,房内的门就开了,外面正刮着寒冷的风,所以门缝没有开很大,开启的门在冰冷的筒靴踏进来的第一刻又给关上了。
其人还是心细的,女使见状放下了手中的梳子,福身提步出了房门。
“西夏的人马此时应快到了河中府,我此去恐怕要开春才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