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做?”赵宛如一身红衣,从榻上坐起,缓缓走近,“你想问,让你入仕,把控朝政是为什么?”
李少怀斜侧过头柔和的眼睛对上她深邃的眸子,唇启却无声,是无言以对,还是难以启齿。
良久之后,她终开口沉声道:“天子盛宠,你将自己置身于万丈深渊,为什么?”
幽幽的眸子里闪着红烛光芒,光中只有一个红衣少年,“你从不曾忘记你自己的身份,从不曾忘记南唐故土,也从不曾真正的将恨抹去,这恨积郁在你心里,渗入进你骨中。”
李少怀低下头,眼里瞬间失华,这是不否认而惭愧的表现。
面对着低头不语的人,赵宛如的目光变得炽热,“我改变不了我是赵氏之女的身份,所以今日只问君一句,可愿为帝?”
“我不愿你愧疚,我不愿你的爱里带着自责,我要你心甘情愿的接受我的爱!”
房中安静,安静的可听到窗外蝉鸣,安静的可怕。
这话深入人心,热血随言语涌入心头,九盏宴上的御酒后劲上头。
“你若想恢复李唐,我就算舍命…”
抬头的人,眼中布满血丝,不等眼里之人朱唇停下,更不由人反应,起身霸道的将人拉扯入怀,红唇覆上朱唇,手禁锢着凤袍内的手腕,一步步抵向前,她只得退,退到榻上退无可退。
赵宛如被她的失控吓到,有些惊慌失措的想要逃开。
急促着呼吸,手腕带着身体一起被人用力的抓起,眼前人往日的温柔尽数消失,眼里如狼。
赵宛如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李少怀是习武之人,而她本就是个瘦弱之人,她要强来,她是反抗不了的。
按着她手腕的人不再有动静,在失控之后,李少怀意识清醒过来,望着身下眼里充满了不安与惶恐的人,突生自责,扭曲的脸上将眼睛闭死,朱唇颤抖着,痛苦化成的泪从眼角顺着睫毛落下。
见她失常,又如疯魔,赵宛如心中猛然抽痛,覆上手轻抹着她的眼角,“你到底…”眼里的惶恐变得温柔,“还是个笨蛋!”到底也依旧是一个温柔的人。
失控的人为何失控,许是她的情深,许是她的不顾一切付出,也许是自己心中的魔,因情失控,因爱而理智。
她所做的,她想做的,仅仅是因为她,她不想她在她眼里,和那执念并存。
可是却忘了,情深,是彼此,“你是我妻,这天下姓赵和姓李,有何区别?”
赵宛如在琼林宴那日看到度牒下面的信回去后就提笔写了回信,但是没有立即送去,后来一连发生了许多事,这事也就搁置了,直到昨夜她才差张庆将信送去驸马府,由于旁的原因信未送到,于是今日便又让他再送。
燥热的晚风透过窗户,溜进驸马府的书斋内吹动起珠帘,香炉生烟的桌上,压着一封泪痕s-hi干的信。
“寒风渐渐,不见良人,心凉尤渐。世间千难万险,不及红墙高深,只因它所隔你我,愁是离别,思是难见,院中红梅,难诉我衷肠。
君在本在世间,游于天地无所顾,所视,窥,所恶,皆因我,入仕入不尽深渊,遂愧有及 ,亦爱极及。
君悉知,心中天下不在天下而在君,君安,则我安。眸中虽有明月可明月为君,君安在,则我安在。
怎可知,终不见时相思为引,世有凤蝶,环君之侧,朱墙内,哭亦无止,恨将与你同死,不忍见你痛,死亦不能,今见君字,字字我心,心刻万句,句句皆你。
今之后,你心中我,我心中你,朝有时,暮有时,时时是你,不畏人言,不惧黄泉,唯怕无你。
即便千山无菱,万海枯竭,也不敢与君离绝。”
第80章 可叫婚约为契约
随着太阳升起, 穿着红衣的少年脖颈间已经冒了些许汗珠。
“先把汤药喝了。”从丁府中跟随过来的女使端着一碗浓浓的汤药。
少年用瘦长白皙的手端起银碗, 一饮而尽,擦拭嘴角后躬身,“娘,孩儿去迎亲了。”
孙氏低眉踌躇,儿子大婚之日丝毫未见她喜笑,府中下人原先以为她是喜极而泣, 后来见她迟迟不曾展开过眉头,便猜测郎君尚了公主, 公主是帝女,帝女为君, 为彰显皇权, 避免行公婆姑舅之礼,公主下降后驸马便要升行抬辈分, 若公主是一个跋扈仗势之人,那日后这一家子人对着公主恐怕就要抬不起头了。
她们不知道孙氏皱眉的缘由, 是系着这一大家子的性命, 母亲紧紧拖着她的手拍了拍,“小心一些。”
丁绍德点头,整理了衣冠出门去。
接过缠绕红绳的马鞭,跨上了马, 幼时至今一直体弱,出行皆是抬轿,多年来骑马的次数寥寥无几, 今日是大礼,还好特意挑一匹温顺的马,紧握着缰绳调整重心,轻夹了马肚,迎亲队伍启程。
黑色骏马上的红衣少年,风度翩翩,迎着初升的朝阳,脸上气色温润。
“真只是逢场做戏吗?”夏风拂过车窗,卷起轻纱,轿中女子神情低落,眸光失色,黯然。
“三娘何必挂怀这种人,当初他若有心早就上门提亲了,何至于等到现在官家赐婚,拒都拒不得,你再看看他如今这得意的模样。”轿子旁边骑在马上的年轻人不耻的说着。
“二哥哥哪里又知道,赐婚背后之事呢。”
赵允言拉了拉缰绳,轻摇头,“长兄去送亲惠宁公主了...”这次送亲的宗室很多,按照关系,楚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