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早些知道灵泽心里的人是谁,该就不会多此一举了吧。等灵泽龙蜕时,说不准他还能陪在身侧,方便下手点。
心里酸酸涩涩,不大舒坦。等九龙女消失在海边,我才憋闷得自胸腔里缓缓吐出一口气。
从地上猛然惊坐起,窄巷昏暗无光,安静地只听得到我剧烈的喘息声。
我胡乱摸了摸胸口肚腹,发现自己完好无损,竟没有半点伤处。
从地上慌忙起身,虚软的一下没站起来,只能扶住石墙踉跄向前。
越靠近巷头,街上热闹的人声越是响亮。
我该是没晕多久,可此时见着街上行人,路边摊铺,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那幻境或者说梦境里的一切历历在目,宛如亲历,叫我几乎分不清今夕何夕。
晕头转向时,忽听耳边传来墨雀的声音。
“姐姐,我找到兄长了!”她焦急地朝我跑来,“哥哥,你去哪里了?”
我好久没听她喊“哥哥”了,看来是真急了。
本来还想挤出个微笑给她,可已经不行。我见了她心头一松,顺着墙滑倒下去,顷刻间散了那为数不多的力气。
“他怎么样?”
“身体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
“神魂不稳。”
我眨了眨眼,望着帐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回了飞霞宫。
“公子您总算醒了!”铜钱扑到床边,一双浑圆的大眼睛悬在我上方,好比一对铜铃。
我皱了皱眉,想坐起来,但身上一阵阵无力,起一半就又躺了回去。
“什么时候了?”我看外面天都亮了,想来已经到了第二日。
“孟章祭都结束两日了。”
我一惊:“我睡了两日?”
铜钱将我扶坐起来:“前天晚上紫将军送您回来时您怎么都叫不醒,请来大巫医诊治,只说您是气力不济,休息休息就好。”他边掖着被角边嘀咕,“可是怎么会没力气呢?咱们又没饿着您。”
气力不济?
那夜梦中所见,到底是我的臆想幻觉,还是我确实看到了过去?
如是幻觉,长刀入胸的剧痛那样鲜明,到现在回想起来我胸口甚至还隐隐作痛,未免太过逼真;如是真的看到过去,便是有人故意让我看到,可对方为何要让我看到?
我想了一会儿就头疼欲裂,只好揉着太阳x,ue先停止思考。
我醒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灵泽跟前,不过一炷香,他便坐着步辇来到飞霞宫。
“怎么无缘无故就晕过去了,你身子也太弱了些。”他从铜钱手中接过粥碗,一勺勺喂到我嘴边。
那日情况实在奇特,我看到的旧日影像又涉嫌北海秘辛,特别是灵泽对他弟弟……须臾间,我已决定隐下部分真相。
“我不是自己晕倒的。”
灵泽手上动作一顿,缓缓抬起了头。
我继续道:“有人从背后偷袭了我。”
他唇角抿直,脸上不见一丝笑意,整个人骤然从和曦的春天转到了凌冽的冬季。
“看到那人长相了吗?”
“没有,但我看到了凶器的样子。”我回忆着那把刀的模样,眼眸紧盯灵泽,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刀身是绯红色的。”
到如今我可算想明白了,怪不得他会选我。
当初能进到灵泽后宫,我以为是因为他看我奇特,想要收藏。
原来不是。
只是因为我是红色的,只是因为我的鳞甲颜色像极了绛风。
我还傻傻的,傻傻的……中了他的计,陷在温柔乡,差点连自由都不要了。
“哦?红色的刀身?倒是少见。”灵泽端着粥碗的手平稳依旧,瞧不出表情有任何变化,他将碗放到一边,用小帕子给我擦了擦嘴。
“是少见,陛下有头绪吗?”我捏着那块小帕子,指节收紧。
“一时倒是想不起来。”他顺了顺我的头发,低低道,“阿忆放心,我定会找到那个伤你的人,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那把刀分明就是绛风的刀,绯色的刀身这样好认,他竟然说想不起来……
这就是诚心想要瞒我了。
也是,我是谁啊,一条可有可无的小玩意儿,告不告诉我又有什么重要的。他们间,又有我什么事?
我闭了闭眼,强忍着才没有叹气出声。
“累吗?再睡一会儿吧。”
他一下下抚摸着我的头发,细微的触感从发丝传达到根部,酥酥麻麻,叫人逐渐升起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