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甩开大夫人的手,红肿的眼睛射出冷冷寒芒,如针刺般扎向大夫人,“这个时候,你还跟我说体统?你这个老妖妇,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都是你……”说着,她扶着小翠,艰难地爬起身,然后撒泼发疯般朝大夫人撞了过去。
大夫人先是被骂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又被高云萍突然撞到了心窝,她痛叫一声,竟脚步不稳地摔了个四仰八叉。
高远已经傻眼了,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家子竟这样闹了起来?先是高逸轩,接着是高云萍,还有没有将他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
“萍儿,放肆。”高远上前,一把揪住了还要上前扑打的高云萍。真是混账,他的脸今天算是彻底丢尽了。
“爹。”高云萍不依,手指颤抖地指着大夫人。
此刻,大夫人被容嬷嬷扶了起来,衣衫不整,发丝凌乱,那根飞凤衔珠的金步摇也摔成了两截。
她何曾遇到过这种事情?在高家,即便不得高远的宠爱,起码也得他的几分敬重。可今天,先是高逸轩,继而是高云萍对自己不恭不敬。大夫人觉得自己就像个软面团,任人揉圆搓扁,颜面扫地。
大夫人狠狠地咬着牙,面色阴冷,“好,好,很好。这就是高家的好儿女,竟然连嫡母也打骂起来了。”
每说一句话,她的身体都剧烈地颤抖着。腰上传来剧痛,如针扎刀挑一般,让她几乎承受不住。
接着,她眼神凄厉地看向高远,“老爷,出了这等事,妾身也没脸见人了。老爷若不能给妾身一个公道,便请老爷写一纸休书,让妾身从此自生自灭吧。”
这是她的撒手锏,亦是她最后的底牌。她不信高远会休了自己,因为有那个人的存在,高远不敢!但倘若他真的将事情做到让她心死的地步,她亦不惜舍掉一切让他付出代价。
“夫人何出此言?”果然,高远的神色微微变了变,“孩子们的错,我自当惩戒。你我夫妻二十载,何必言重如此?”
“哼。”他也知道夫妻二十载了吗?可这二十年中,她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持家务,而他除了接二连三地娶妾养小,眼里何曾有过她这个正牌夫人?想到此,大夫人眼底闪过悲凉,越发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真是不值。
“哼,就怕你舍不得走。”高云萍见大夫人那个样子,忍不住出言嘲讽。这些年在高家,高远不管事,大夫人可谓作威作福,她能舍得高家的一切?
啪!一记耳光扇了下来,高云萍本就憔悴苍白的脸上,顷刻间多了五道指印。才梳好的头发尽数散落,红肿的嘴角更是慢慢沁出了血丝。可见,高远这一巴掌是下足了力气的。
本来嘛,高云萍不过是一个庶女,并不怎么得高远的喜爱。再加上,高远生怕此事会闹到不可开交。为了给大夫人一个交代,他那一下,也是真的狠心打下去的。
捂着发疼的脸颊,耳朵里嗡嗡作响,高云萍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被父亲打了。
眼泪并着漫无边际的恨意,瞬间流出眼眶。高云萍手指颤抖地指着大夫人,哭着喊道:“爹,你可知道,这老妖妇对女儿做过什么?”
“住嘴,她是你的嫡母,你再敢如此放肆,爹绝不饶你。”
其实,刚才高远已猜到发生了什么。李青歌无恙,高云萍却是这副残样。显然,昨夜被人凌辱的高府小姐就是高云萍。而高云萍这般失常地指责痛骂大夫人,只怕此事与大夫人有关。
先不说大夫人这个女人,他动不得,就算他能动,此刻也不是时机。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他不能让自己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名誉与身份毁于一旦。
“爹。”看着大夫人眼里的得意与轻蔑,高云萍被愤怒和耻辱冲昏了头脑,竟不顾大庭广众,嘶喊了起来,“爹,这个老妖妇让人毁了女儿的清白。”
话一喊出,她整个人也崩溃地倒在了小翠的怀里,哭着骂道:“爹,女儿的清白没有了,你让女儿以后怎么办?呜呜……爹,你要为女儿做主呀!”
果然,高远的脸色大变,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森与杀意在眼底一闪而逝。
在场的众人全都被高云萍的话震住了,大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到了大夫人身上。
“啊?原来是高夫人干的啊?”
“嫡母陷害庶女,大宅门里常有的事。不过,这手段也太残忍了些,毕竟那么小的孩子。”
“都说高夫人温良贤淑,堪称高太医的贤内助,想不到背地里竟也如此歹毒。”
“哼,这就叫作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哪,外表温良,剥了皮之后,就是一条毒蛇。”
香客们八卦地热议起来,本来一桩暧昧的捉奸事件,立刻演变成了大宅门内斗之争,不少人的胃口都被吊得足足的,竟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
大夫人在众人的热议声中变了脸色,脑子一蒙,差点昏过去。想她多年来苦心维持的温良贤淑的形象,竟然一下子被人摧毁,叫她怎么有脸见人?
“不、不,你胡说什么?”然而,为今之计,她只有咬死不承认。若她声名尽毁,这一辈子可就完了。
高远闻言,亦是惊心不已,“萍儿,休得胡言,你母亲怎么会害你?你不要听风就是雨。这里不是说话之地,你有什么委屈,等回到府里,爹自然会给你做主。”
回到府里?高云萍冷笑。回到府里,她能活不能活还不得而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