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高逸庭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睨着夏妈妈,“你听好了,是她替你求的情。若今后再敢发生这样的事……”
“不敢、不敢,老奴再也不敢了。”夏妈妈忙发誓保证,并且不住地朝李碧如道谢,“多谢姑娘!姑娘的大恩大德,老奴一辈子不敢忘。”
“多谢大少爷。”李碧如趁机含笑谢过高逸庭,目光里满是崇敬。
高逸庭胸口涨得满满的。然而,作为高府的少主人,他也得拿出点威严才行。所以,对着还跪在地上,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夏妈妈,他又冷声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既伤了人,自然要受到处罚。小顺,将她押到管家那里,四十板子照旧。打完了,让她收拾铺盖,以后就负责看扫北花园的茅房,不许再进内院。”
“是。”小顺低低应声。
从高逸庭审问夏妈妈开始,他就闪得远远的,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他怕触及李碧如的目光,怕再被她算计了。毕竟,他调戏过李碧如,被她恨之入骨。若此时被大少爷罚了,他不是亏死了吗?
夏妈妈闻言,自知事情不可逆转,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大少爷。”李碧如同情地看了夏妈妈一眼,再抬头,乞怜地看向高逸庭。
她想说什么,却被高逸庭打断,“不许再求情,这个老东西是罪有应得。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撵她出府,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李碧如睁大着眼睛,柔顺地道:“大少爷教训的是,奴婢记下了。”
“嗯。”高逸庭满意地点点头,“好了,父亲想见你,跟我来。”
“老爷?见我?”李碧如一脸讶色。
见她神色忐忑,高逸庭出声安慰,“别怕!他只是因为药方,想见见你,没有别的意思。”
“哦。”李碧如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跟在高逸庭身后,亦步亦趋地走了。
等高逸庭和李碧如一走,躲在屋角的秋梅与秋竹才拍了拍胸口,胆战心惊地走了出来。
“唔,好险。”秋竹的心仍怦怦跳着,想到刚才那一幕,还有些后怕。
夏妈妈可是高府的老人,大少爷却一点情面不留,直接打板子,然后还将她丢进北花园的茅房,就为了李碧如那个贱婢。唉,看来只要是男人,都难过美人这一关啊。
“奴婢李碧如,见过老爷、夫人。”一进花厅,李碧如就看见高远与大夫人正坐在主座上聊着什么,她忙在高逸庭的示意下,走上前去,磕头行礼。
大夫人回神,瞧了李碧如一眼,“你就是给大少爷药方的姑娘?抬头让我看看。”
“是。”李碧如依言抬首。清瘦的瓜子脸,黑白分明的眸子,皮肤有些枯黄,但还是挡不住那份美丽以及骨子里散发出的柔弱气质。
大夫人点头,“可怜见的,生得如此单薄。听说你在厨房做事?又是如何有这药方的?”
高远也正看着李碧如。从她一进来,他的视线便落到了她的身上。然而,之前的一丝希冀却顷刻间消失了。以他一个医者的眼光看,这个女人并不懂医,她身上没有医者的那种灵气与精气神儿。
李碧如心里略微紧张,颤声道:“这是奴婢家祖传的秘方。”
“祖传的?”高远有些不信。写这方子的方式,像极师弟李南风的。
“是的。”李碧如心思百转,忙道,“我家祖祖辈辈都是行医的,一直到了家父这一代,不幸没落。因家中没有嫡子,所以,父亲就将这药方传给了奴婢。”
“哦?”高远深深地望着她,似在思考她话中的真假。
李碧如怯怯地垂首,似在等待问话。然而,她的心里却在打鼓。
她刚才说的话有大半是假的。没错,药方的确是父亲给她的,却并非祖传,而是当年到他们村子治瘟疫的神医给的。还有,他们家祖祖辈辈并非行医,而是和当地的村民一样,靠挖山药为生,平时也会种些庄稼。她父亲年轻时在镇上药房里当过学徒,所以,也会抓个药,开个方。回到村里后,偶尔也会给当地村民看点小病。
而她之所以撒谎,也是想借此给自己增加一些引起高逸庭注意的本钱。再加上高远本就是医者,她再说自己家祖代行医,定能博得他的好感。
果然,大夫人先是点头,后又叹息,十分怜惜地看着李碧如,“唉,倒是个可怜的孩子。只是,你怎么到了我府上?又做了厨房的丫头?”
这一问,像是触及了心中悲事,李碧如眼圈一红,便有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闪烁。
“是这样的。”接下来,李碧如便将早已编排好的身世又悲悲戚戚地说了一遍——村里闹灾荒,她与父亲逃荒到京城寻亲。结果亲戚没找到,父亲因病亡故。走投无路,多亏大少爷在街市将她救下。
说到最后,李碧如又泪汪汪地望着高逸庭,“多亏大少爷心慈仁厚,将奴婢救下带到府中。不然,奴婢只怕早已随父亲去了。”
高逸庭凝眉望着她,心中有些懊悔。近来太忙,他竟然完全忘记了这件事,以及李碧如这个人了。此时她一提起此事,他才恍然大悟,又有些愧疚。
他将她带了回来,却没有给她一个好的安身之所,反倒让她受了那么多苦。
大夫人闻言,眼圈也红了,竟陪着李碧如,掉了几滴同情的泪。
“老爷。”大夫人一边用帕子拭泪,一边对高远说,“多亏了碧如姑娘,咱们的瑶儿还有荷儿才能好,老爷该好好赏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