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在你手里,我难道还能不顾他的死活?”北胤王狠狠瞪着他,却没有看凤羽。
耶律臻略一沉吟,招来禁卫首领,吩咐他盯着对面的姜伦,又叫手下取来早已准备好的认罪书。“你看仔细了,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耶律臻又旋了旋剑,“萧凤羽也在我剑下,你但凡有所妄动,他便再也不用拖着这个残废的身子在世上赖着不走了。”
禁卫上前斩断了绳索,但北胤王的双手仍被绑住了,跪在地上。凤羽被耶律臻以剑抵住,后背紧紧靠着山石,双膝屈地而跪,身子却挺得笔直。他的眼里似乎空无一物,看不到任何恐慌,也没有一丝愤怒。
“凤羽。”北胤王哑声叫道。
凤羽这才缓缓侧过脸,望向北胤王。昔日威严赫赫的父亲如今已如摔碎的泥塑般残破不堪,一只眼睛充满淤血,另一只眼则正以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望着他。
眼神中负着痛楚,积压多年的懊恨。
凤羽紧抿着唇,看着被捆绑在战马后的父亲。这个曾经驰骋沙场,每次回京都能引来万民膜拜的北辽英雄,这个身披金甲伫立于阳光下,低头抚摩他头顶,说要送他去遥远的朔方的父亲。现在就如他当年被虐打时那样,被区区一根绳索紧紧捆住了双手,无法挣脱。
但他知道,以尽忠北辽为毕生信念的父亲,在心底是绝对不能接受承认叛国罪名的。
这对于北胤王来说,是比死还要耻辱的事。
凤羽低下眼帘,望着抵住自己心口的利刃。然后,忽然伸出手,用力抓住了剑锋。
耶律臻不曾防备,只觉剑身往前一送。抬头间,凤羽已抓着剑,将之刺进了自己胸口。
“凤羽!”北胤王在这一刹那猛喝一声,耶律臻想将剑抽回,凤羽却还是死死抓着剑不放。指掌间流着血,眼里只有必死的决然之意。
众人被他的行为惊怔当场,忽又见北胤王挣扎着站立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这边冲来。“快抓住他!”禁卫首领怕他伤及太子,带着士兵围在耶律臻身前。其余禁卫飞扑上去,北胤王被压在地上,但又奋力挣开,如发疯的猛兽般咆哮了一声,竟转头撞向了道边灰白巨石。
但听一声闷响,飞ji-an的鲜血在岩石上印下了刺目的大滩痕迹,北胤王的身子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颓然坠下,重重地摔在了泥浆中。
凤羽心口扎着剑,嘴唇已变得苍白,岩石上的血迹在他眼前渐渐洇染开来,顷刻间又化为铺天盖地的血网,将他笼在其间。
“父亲……”他颤着唇,想要大声喊出,但声音却不知为何怎么也发不出来,只堵积在咽喉处,阻住了他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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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姜伦与呼尔淳嘶声叫喊,但凤羽还在剑下,他们别无他法。耶律臻深深呼吸了几下,无力道:“将尸首拖走。”
禁卫上前要将北胤王的尸体拖走,凤羽忽然拼尽全力拗断剑身,握着断剑便想刺向耶律臻。怎奈耶律臻身边尽是禁卫,举手之间便将他按倒在地。
脸颊撞到冰冷的泥地时,凤羽这才好似回过了神,心中有满腔的怒火,可怎么也说不出话,只爆发出嘶哑的叫声。
姜伦眼见凤羽已被擒住,猛地提刀冲向前方,身后的士兵早已按捺不住,虽知人数明显短缺,但仍紧随其后杀向禁卫军队。禁卫军与山前大军前后夹击,顿时便将廉州兵马合围起来,但姜伦决意拼死,一时间耶律臻的人马竟也不能将之拿下。
厮杀中,耶律臻见凤羽已被禁卫拖向后方,便翻身上马想要亲自擒获姜伦。可就在此时,对面山道间有一列人马飞驰而来,转眼之间便已迫近了此地。
他望见了马背上的人,双眉不觉蹙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三章 绝处逢生
雨幕中,山道间的马队来势如箭,马背上的人都以黑布蒙住了脸容,只露出一双双凌厉的眼。最先发现这群人的禁卫上前想要拦住询问,却被当先一人扬鞭打落马背。
“什么人?!”禁卫首领在与姜伦的厮杀中看到了异样,朝着那边大声喝问。但那群人如急旋风般卷入战阵,不发一言地挥刀便砍,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转眼间便冲到了近前。
耶律臻策马飞驰,带领手下涌至阵前,横生挡住了来人的去路。禁卫首领正与姜伦缠斗,忽觉身后一阵寒风卷来,匆忙间想要回头,却已被一记猛击正中后背,手中利刃顿时飞了出去。
出手之人趁势策马冲刺,越过姜伦身边,直冲向上来应战的耶律臻。耶律臻长剑在手,纵马迎向对方。岂料那人竟拽着缰绳腾跃而起,在半空中手腕微微一抬。耶律臻隐约望到他腕下有东西亮了一下,刹那间感觉胸口一阵发麻,紧接着,全身好似被尖针扎透一般,竟痛得无法动弹。
此时那人骑着战马已冲进混乱的人群,扬鞭卷住凤羽肩臂,俯身一抓,便将他擒上马背。紧随其后的蒙面人手起刀落,一连砍翻了十数名上前围攻的禁卫,在众人惊愕之中护着那人扬长而去。
耶律臻带着手下急忙去追,但姜伦和呼尔淳奋力赶来,不顾一切地阻住了他的去路。
“杀!”两支人数悬殊的军队在大雨中短兵相接,战马的嘶鸣声与士兵的呐喊声混杂在一起,伴着急剧的雨,好似着了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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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雨迎面打来,黑布蒙面的男人已带着随行马队冲出了山道,前途漫漫,雨帘被风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