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没有啊,当时我和你都受了伤,太子还特意加快了行程,将我们送出了戈壁。”
“他一直陪在我们身边吗?”凤羽抬目问道。
叶姿愣了一会儿,这才想到当时的情形。“那时候是夜间,风沙又大,我一直陪着你留在车里。他倒是曾有一段时间不在马队,士兵说他去前方探路了……你的意思是说,他是趁着那个空当返回了?”
凤羽点了点头:“他在行宫时就见识过那个怪人的厉害,心中应该一直存有疑虑。或许就是在戈壁,那怪人受伤不支,便被折返回去的太子擒获……当然,也可能是救起,因此成了他的辅佐。”
“所以后来太子能喊出我的真名……”叶姿喃喃自语,忽又扬眉,“那我当时急得要走,你还冷嘲热讽说我胆小!”
凤羽看了她一眼,慢慢道:“我只是觉得你当初一个人贸然出逃也不是办法。”
“两个人出逃就好了吗?”她原先紧张的心情这才稍稍缓解,于是坐在了他身边。
他虽还虚弱,但扬起下颔笑了笑:“至少现在有人跟你一起商量。”
她勉强一笑,凤羽又问道:“周野老呢?”
“去采药了,怎么?”
他攥着她的手,道:“等他回来,要即刻请他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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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叶姿趴在床上,背上的痛楚一阵接着一阵。她咬着牙不发出声音,生怕影响凤羽休息。可他却侧过身来,抚着她的长发,道:“忍过这一次,他就没有理由再说你是假冒的郡主了。”
“我们为什么不趁机逃走?”叶姿冷汗淋淋,喘息着道,“这样也不需要再担心什么身份暴露了。”
“如果这样逃走,只会招来更多的搜寻。北辽地域广阔,我如今还寸步难行,你带着我岂不是c-h-a翅难飞?”
叶姿默默忍受着痛楚,眼角微微s-hi润。原先与他横眉冷目时,只想着要寻找机会返回现代,可也不知何时起,他的一笑一怒,渐渐牵扯着她的心绪……于是漫漫征程,狭窄的车厢内,她与他的碰撞一次又一次地发生,直至某个时刻,她发现这个习惯侧目轻视于她的少年,这个总是对她不留情面的“弟弟”,竟在她心中占据了那么大的空间……
她没有后悔与他的亲昵,因为她觉得对于他而言,自己就是一注甘泉,她愿意浇灌他这株瘦弱却又充满韧x_i,ng的青竹。
但她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未来。
尤其是现在,尝到了清甜,又经受着煎熬,更看不到希望。
黑暗中,凤羽摸到了她的脸颊,亦触到了她眼角的泪痕。他怔了一下,低声道:“叶姿,别哭。”
她无声无息,许是因为疼痛而导致的脆弱,又一颗泪珠悄悄滑落。凤羽靠近到她近前,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看着她。她的眼眸隐隐涌动着明波,长发缠在肩头,是少有的憔悴。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到底应该怎么办?”她泄愤似的说着,侧过了脸去。
“但现在真的不是走的时候啊……”他踌躇了一下,拽过她的手,“我既然答应过你的,就不会忘记。”
“那我们是不是还必须回到上京?”她忍着眼泪,问道。
他沉默了一下,道:“如果时间来得及,我还可以想办法。但是,我担心太子不会放任我们留在外面。”
“你是说他会赶到这里?”叶姿一惊。
他颔首道:“你做好准备,也许我们很快就要离开。”
叶姿急道:“但你的腿伤还没有治好!”
凤羽重重呼吸着:“我现在先要顾及的是你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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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清晨,成群的飞鸟自远处惊起,掠过灰暗的山林,划向低沉的云端。穿戴银白盔甲的队伍在山道蜿蜒而来,最终停驻于断樵谷外,将小路出口牢牢阻断。
耶律臻持缰策马,带着护卫缓缓进入了山谷。
小径崎岖,两旁皆为丛生的灌木,上有怪石枯藤,每行进一步,座下骏马都谨慎异常。紫衫人依旧戴着银质面具,始终不发一言,紧紧跟随其后。
沿着这小径走了数里,古树枯藤渐渐隐去,转而呈现于眼前的是一道斜坡,在那陡峭山石间,一间石屋如雄鹰般踞立于上。此时风摇树动,多日未现的阳光蓦地破云而出,如万道金箭s,he向四方。
身披雪白狐裘的少年坐在屋门前的青石上,为这金芒所笼罩,为原本清冷的样貌润上了一层淡淡的暖色。
“殿下驾临,萧凤羽不能起身迎接,请勿怪罪。”凤羽望着耶律臻,平静道。
耶律臻将马鞭交予下人,道:“世子忽然离京,我听到了消息后颇为意外,本想立即派人寻找,但不料上京发生灾祸,便延误至今。”他环顾四周,见石屋前后空空荡荡,不禁道:“怎么?难道世子独自在此,竟没人陪同?”
“有劳太子牵挂,特意从上京赶到边关,专为在下而来。”凤羽微微笑了笑,抬袖指了指深林,“我在此养病,姐姐也一同前来,适才与随从们去了林中采药。”
“堂堂郡主怎能去做那些粗活?”耶律臻叹了一声,翻身下马,始终如影子般在他身后的紫衫人也随之落地。
耶律臻往前走了一步,向身旁的侍卫道:“速去将郡主找回!有什么要做的活,你们代为效力!”
“是!”护卫们应声而去,转眼间便奔进深林。
凤羽盯着耶律臻身后的紫衫人,忽而道:“殿下似乎有了新的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