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拨开秋夜白环扣在他身后的双手,咬牙道:“莫认错了,我不是他。”
他不是顾雁声,不是青玄宗的掌门,不是能轻松接连破境的天才,也不是秋夜白少年时为了首嵌着两人的名字的诗便愿冒着风险翻进藏的那人。
“这般才好。”秋夜白的双手紧扣、纹丝不动,压低了的嗓音中带着戏谑,“省得还要与一帮白胡子老道抢人。”
秋夜白的嗓音低沉,但咬字清晰,宜青确信自己听清了每一个字,然而无法领会对方字里行间想要传达的意思。
他愣了愣,重复道:“我不是你心……顾雁声。”心悦了许久几个字到底是说不出,好像若是当着秋夜白的面承认对方心悦顾雁声已久,他便不战而败了似的。
“我看见了。”秋夜白冲掉落在不远处的古镜抬了抬下颌。灵力耗尽,那面镜中没有再映出任何景象。
宜青偏头瞥了一眼,迟疑道:“那你还……”
“我在青玄宗山门前头一回见的是你,许我下山历练的是你,与我双修的是你,共我对酌的是你,方才说怕我受委屈的是你……”秋夜白笑了笑,“你是不是顾雁声,有甚么干系?”
先前那阵劫雷与秋夜白如今的话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宜青怔愣了许久,才回味过来对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不敢置信道:“可你分明心悦顾雁声!”
早在他穿进这个世界之前,在他们相遇的时间轴开始转动之前,顾雁声就在秋夜白的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他在听同门谈起那个青玄宗的天才时,便将对方的名字记在了心里;他会因两人冥冥中相应的名字欣喜;他……
“为何会这么想?”秋夜白低下头,替他拂在雷劫间被吹乱的鬓发。
宜青恼怒于他这没有丝毫削减的温柔,闷声不快道:“搜魂的时候,我看见了。”
虽然这么说无异于自曝其短,承认他违背了搜魂之前的许诺,可他气闷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你才十多岁就听过他的名字。你为了多听几句他的消息,心甘情愿替同门师兄弟多劈了一夜的柴。为了找句能印证你俩有缘的诗,你还一一”
秋夜白叹了口气。
“允你搜魂,你便只看了这些个么?”
他的语气颇为失落,似乎很遗憾宜青没能看到他识海中的某些记忆。宜青被他幽深的目光一望,蓦地想起了同样是不巧看到的那些……
“你还总梦着与他行云雨之事。”宜青说完便低下了头,再也不愿看向对方了。
宜青自己没有察觉,但他说这话时的语气确是恨恨的、咬牙切齿的,令秋夜白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识海之中,记忆并非随意散落,通常是越深刻的、越新近的会浮在上层。秋夜白博闻广识,对偏门道术都有所知,自然也知道搜魂之人能先看到什么。在微笑应下此事时,他便意料到宜青十有七八能看到这些日子总让他既喜又恼的梦了。
他望着对方倔强的神情,缓缓道:“几十年前的事了,也值当你这般生闷气?”
秋夜白道:“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是对他有过几分兴趣。那兴趣也是争强好胜,为着他的修为,不为其他。你不曾看到了我拿了那卷诗后又做了什么?”
宜青摇了摇头。他看秋夜白对顾雁声痴迷得很,心里难受,哪还能看得下去?
“我将那页诗撕了。”秋夜白似是回忆了片刻,笑道,“还嫌不够,寻了笔墨将头一行诗都涂了,就留下我的名儿也才好。”那等年少时做出的幼稚事,心中的想法约莫是两人的名字如何能题在一首诗里,定是有一无二,有你无我。
宜青心中一转念,年少时的往事还可以说是他看错了、看漏了、误会了,那些春梦又如何解释?他还记得清清楚楚,秋夜白偏爱将人逼得眼角发红、渗出泪来,而后用舌尖细细舔去,低声说就是喜欢看他这副模样。
秋夜白看着他的神情,便揣摩到了他在想些什么:“至于那些梦……你若在意,往后我便想着你做?”
宜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