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洪夫人前脚刚走,洪礼辉立刻道:“爹,您该不会是想去找安老板的麻烦吧!”
洪老爷哼了一声:“你和她倒是亲近。你怎么也不看看,你妹妹还躺在床上呢!我看柳家,也不会不给我们这个面子。”
其实按洪老爷的保守个性,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这么偏激。但是此番他又在想,柳睿多少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他的,纵然柳大少心中不悦,此时也不好发作。
洪礼辉忙道:“爹,这不是柳家给不给面子的事情。问题是,这个面子,柳家也给不起啊!”
“怎么?”洪老爷若有所思。他不是蛮横的人,看儿子的样子,就知道他话里有话。
洪礼辉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只是把声音放低:“爹听儿子一句劝,千万莫去招惹那安氏。她,我们动不得。”
“怎么她是安家的什么人?”想想洪老又觉得不甘心,“难道你妹妹就白受委屈了?!”
洪礼辉低声道:“爹又不是不知道吟雪的脾气。她仗着上次养玉时名声大噪,愈发跋扈。三番两次在安氏面前无礼,安氏都没有跟她计较。此次她竟然敢在柳大少的门外掌掴安氏,柳大少没有动声,还留她治病,已经是在向我们示好了!爹您万万不可再火上浇油!”
洪老爷被他说的有点发闷:“你等等,爹糊涂了,这安氏到底是什么人?”
这书房里根本没有人,但洪礼辉左右看了看,声音又压低了一些:“她是安织造与三品诰命安柳氏的嫡女,柳大少的心头肉。吟雪不识好歹多次喧宾夺主就罢了,我看得出来她宅心仁厚也不计较。可是这次吟雪竟然掌掴了她,还是在柳大少的门前……爹,您想想,这事儿是什么分量!”
洪老爷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竟然在柳大少的门口掌掴了安大小姐,以柳大少的手段,难保不是死路一条。如今柳大少还给他们几分面子。可要真要算起来,整个洪家也只是柳大少的奴才。他随时可以找别人来替。就是麻烦了一点。
洪礼辉低声道:“爹,这也是为了官窑。多少气咱都忍下来了,难道还要为了这个小女儿的事情,功亏一篑吗!”
儿子说的有理。
洪老爷稳如泰山。可是他的儿子,比他更加心机深沉,假以时日。大约也前途不可限量。官窑。洪家世代都是洪都十八帮里的把头人物。建成官窑,是多少代人的梦想。如今有了这个机会,他不想失去,更不想官窑起来了,洪家却失去了该有的地位。
这个能干的儿子还等着展翅高飞,他也不能坏了他的前程。
然而,女儿受了这等委屈,发妻又哭成那样,他也觉得忍不下去。
最终。他低声道:“为父有主张。”
洪礼辉忙道:“父亲!”光是那个三品诰命的悍妇,就不是洪家惹得起的啊!
洪老爷沉声道:“辉儿,你明日备上薄礼,上门去向安氏赔罪。剩下的事情。为父自有主张。”
洪礼辉惊疑不定。
他也搞不清老父在打什么主意。只是,他直觉地感觉到,此事没完。
第二天,安明儿照常鸡鸣而起。这天热,亮得也早,她也起得早。只是她始终郁郁寡欢,一口气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下楼的时候,碰到顾长青在桌前吃葡萄。她不禁道:“你就这么喜欢吃葡萄?”
他做下的事情,她早已经知晓。
顾长青淡道:“过两天,我就要上京城了。”
安明儿一怔,连忙加快脚步走去坐在他身边,有些着急:“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就要走?”
“我收到了师父的传书”,顾长青似乎也不太情愿,只道,“师父他老人家到了京城。不过你放心,你那老母要来了,有她在,谁也不敢动你。”
安明儿急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只是,你怎么就走了……”
顾长青斜睨了她一眼:“怎么,你舍不得我?”
安明儿脱口而出:“那伊小姐怎么办?”
“!!!”顾长青瞬间被呛住。
“喝茶,喝茶。”安明儿手忙脚乱地给他倒茶,也心有余悸。
顾长青面无人色:“隔夜的茶是毒,你难道连这个也不知道?”
安明儿讪讪地把递出去的茶杯收了回来。最终,她低声道:“好吧,你具体什么时候走。我来给你打点行李。”
于是两下无话。
安明儿心下难受。她只觉得,男儿志在四方,无论是柳睿,还是顾长青,都理当如此。柳睿一直觉得她心气太高,总想着要靠自己出人头地。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她是个女儿家,终究是贪安。不然不会从安家的是非之中脱身而出,更不会拒绝安织造的并购计划。
她只是不安,所以总是贪安。柳睿给不了她安全感。
晌午的时候,洪礼辉带着赔礼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