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生气,笑呵呵地对昭儿道:“那昭儿丫头能不能通融一下,放我上去?”
昭儿是知道的,她也猜想,小姐这次必定要高兴。于是她也大方地让了路。
柳睿上了楼,先敲了敲门。门没有锁,他便自己进去了。
安明儿正坐在桌子后面写写画画,抬头一看到他,一怔。她没料到他今天会上来。
柳睿看着她,觉得她的气色不太好,而且也瘦了一些。他有点心疼,站得远远的,也不敢靠近,低声道:“真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安明儿深吸了一口气,将毛笔收好,站了起来,道:“我好的很。”
还是在生气。
他不知道她怎么能生这么久的气,不禁也有些无奈,试着靠近她:“还在生我的气?好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那样了。”
安明儿没有说话,也没有躲开他的拥抱。
他就松了一口气,笑道:“你要是不生气了。我就带你去看一个好东西,保管你高兴……”
安明儿突然推开他。站去了远远的,面色有些难看:“你又给我弄什么把戏?”她有点想不通,他哄着她是为什么?若是他真想要她,直接去对安夫人把事实说出来,她就是打死也得嫁。何必这么费周章?
还是说他已经得到她了,只是还没玩腻。所以冷落了这快要一个月。现下又上门来献殷勤?他柳大少从来没有输过,难道每一次都要赢得这么彻底?
一想到他可能……
她突然失控了,又往后退了一步,挥手打掉他的手,眼睛都有些红了。不是想哭,而是有些歇斯底里:“我警告你柳睿,你要怎么样都可以,我管不了你,可是你别动我房里的人!”
柳睿一怔:“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安明儿的眼圈憋得通红。冷冷地望着他:“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你何必来哄我?那你要什么你告诉我,我都给你,只求你不要再纠缠了!”
柳睿被她骂得发蒙,一下子没缓过神来。他满腔热情又被她一盆冷水泼了。他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什么你房里的人?你觉得是我缠着你?你嫌我烦了?”
安明儿耻于把话挑明。又气又急,最终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别开了脸忍着哭:“我承认你有手段,我不是你的对手。这成了吧?你就当我是一块破布,就这么把我甩了也好,我身败名裂也随你高兴就是……你就不能放过我?”
柳睿简直想掐死她,脸色变得铁青:“你是说。你宁愿身败名裂也要摆脱我?”
她不愿意在他面前丢脸哭泣,只死咬着牙不吭声。
柳睿的手都在发抖,连心也冷了。他颤声道:“安明儿,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姓柳的难道就这么不堪?你忘了那些日子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安明儿摇摇头。她想说,没有,一点都没有。可是她不敢说,她怕自己带着哭腔。
柳睿有些绝望了:“你忘了?你入睡的时候,我的手是抱着你的头的。你吃饭的时候,我总是坐在你左手边的……从你小的时候开始,你每年过生辰我都在的。你说你要想一想,我就等着你。你说你要我改,我就答应你为你改……这些,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
半晌,安明儿又摇了摇头,她别开了脸。
她无法承受那种心痛……他的手,到底抱过多少女人?这些撩拨人心弦的话,他到底对多少人说过?
柳睿,要怪就怪他一直太有手段,太有技巧,摧毁过太多人的心。现下他真心地说着这些话,却不被相信。而对方是他心爱的女人。
他有些忡怔。
隐约想起,当年年少时,意气风发,以为这世上没有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那种轻狂,让他傲世一切,也不把别人的悲伤失意看在眼里。他觉得是他们活该,是他们自己不够有手段。
盈盈走了以后,他确实有些失落。有人对他说,这世上唯有缘分是无法勉强的。当时他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觉得,什么缘分不缘分,若是他想要,她还能走得了吗?
他至始至终没有给过盈盈一句话。而他有把握,甚至不用他说话,只要他有一丁点暗示,盈盈就算抛弃一切也会来到他身边,做他脚下的一粒灰尘也甘愿。事实上,他没有自大,因为事实确实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争强斗狠一辈子的柳大少,现下真的要认输了吗?缘分,感情,果然是不能勉强的吗……
即使她被他哄得一时迷惑,清醒过来之后,还是会推开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丢了身子也还是不喜欢。
他输了。只是不知道是现在才输,还是在他付出感情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
若是他还是以前那个只为了得到她的柳睿,那他不会就这么认输。他还有最后一个手段,她已经是他的人了,他可以强娶了她回去。
可是他不是了。那一夜的生死边缘之后,他就不是了。所以现下他只能认输。
他沉寂了半晌,最终,声音有些嘶哑地道:“好。”
“……”安明儿不敢抬头。她的眼泪在掉,她不愿意这么丢脸。可是她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马上给了她解释:“我不会再缠着你了。我说过你要的一切都会给你。”
然后,他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