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柳睿只是抿了抿唇,看了留了一个背影给他的安明儿一眼,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
人家取了玉璇玑来。旁小司小心地接过来,放在坛子里,一点一点洗干净。给他抱着坛子的。就是安明儿。
再取出来。果然黑气已经去了大半,只是玉身已经不复原来的古朴光彩,暗淡无光。玉,还是死的。
旁小司皱着眉道:“这玉,得靠女人养。”
安明儿忙道:“已经派人去请洪小姐……”
旁小司看了安明儿一眼,不禁有些忡怔。
柳睿轻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把安明儿拉开,道:“你该回去了。”
旁小司忙道:“如果可以,我想请安老板来养这块玉璇玑……”
“……”
旁小司耐心地道:“洪小姐年纪尚小。不合适。”
没有人比安明儿更合适。她自己,也像一块温润的美玉,高雅无暇,温柔婉约。
安明儿面露艰涩。只道:“我,我不合适……”
旁小司还欲再说,可是柳睿已经一把把安明儿拉走了。
柳睿的脸色难看不得了,冷冷地道:“你回去。”
“表哥……”
“回去!”
“安老板……”
安明儿眼见柳睿真的生气了,虽然担心,她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柳睿似乎在和旁小司说什么。她也听不见。突然被柳睿叫住,柳睿让她回晋阳那处住宅去。
此时天色已晚。她想了想,还是牵着马去了。
只是当天晚上,柳睿并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早,她匆匆忙忙地梳了头,连饭也来不及吃,打算赶回平阳去看看,再去看看柳睿。但是还没踏出门,又遇到上次的老问题。这里的侍女又不让她走了。
她无奈,耐心地解释了大半天,终于还是她发了脾气,闯了出来,这才脱身。
心念一转,她就先去了柳睿那里。
柳睿果然还守着那处大棚,似乎一宿没睡,守着玉师们做事。
她未走近,就听到来往的工人在说话。
“这姓旁的这次是倒霉了。”
“是啊,柳家财大势大,也是他惹得起的?没看通州知府都要看少东的脸色做事吗。”
“你说少东怎么突然就发脾气了,说抓就抓了?先前不还客客气气的吗。”
“客气?你不知道咱少东的心肝是整个江南最黑的。他客气,是他还用的上你。用不上了,还用得着客气吗……”
安明儿如遭雷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柳睿突然一回头,远远地看到马上的安明儿,一怔,便负手站在原地,等着她过来。
可是安明儿突然拉了缰,转身就跑。
“……小福!”
柳睿一怔,然后也急了,忙要去追。可是手上的事又丢不下,只得强按捺住性子,忍得额角的青筋暴起。
安明儿策马奔回平阳,先去了城外旁小司的作坊。门没有锁。
她也顾不得许多,一下马,推开门,就一怔。这满室的狼藉,显然是有人来撒过野的。院子里的石雕都被推得东倒西歪,连屋子里的桌椅都被弄得乱七八糟。
旁小司不在,不过有人在。是旁小司手下的工人,一个个颓然地坐着。那条叫老黄的狗也在,蔫吧地睡在人身边,好像也很憔悴。
安明儿深吸了一口气,往里走。
“……安老板?”工人们是认得她的。
“旁师傅呢?”安明儿尽力控制自己的声音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