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还有个小的等她回去呢。
承元帝抬眼,去问冯立人:“老八媳妇儿方才悄悄说什么呢?”
他方才心思都在眼睛都哭肿了的圆圆身上,并没注意,但冯立人是伺候人的,向来有耳听八方的本领,将郑苒的嘀咕声听得清清楚楚,便一字不差地复述了,而后赔笑道:“定是因为看小郡主对着您比她还亲近,吃味儿了。”
承元帝一边缓缓拍着圆圆的背,想了想道:“她性子倒是有些像林贵妃,都是心大的。”
冯立人笑眯眯,却没有接话。他明白承元帝的意思是在说这婆媳二人都不嫉妒圆圆比团团更得祖父喜爱。
只是站在他旁观者的角度看来,旭郡王妃应该真是心大;但林贵妃心思细腻,该想到的她一定会想到,不嫉妒大约只是人生已别无所求,故而并不会在乎其他了。
*
锦墨轩。
夜已过半,韶亓箫揽着赵敏禾躺在贵妃榻上。
此处原先是他的书房,在他出宫建府后,这里的私人用品都已不在,但基本的家具和文房四宝都是在的,还有一张可供人休憩的贵妃榻。虽没有床,但是贵妃榻也够大,躺他们两人也刚好够地方。
赵敏禾已倦极睡去,裸|露在外的香肩上布着一些肆虐过后的痕迹。
韶亓箫伸手轻轻为她掖上被子,他的目光在触及时带上了一些愧疚,他知道被子底下她的身上这样的痕迹还会更多。
外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韶亓箫心知外头的人一定有事禀告,才会来敲门。他轻手轻脚的起身,踮着脚小心避开那些他先前自个儿从桌案上扫落的小物件,从地上乱七八糟的衣物中捡了几件勉强可以避体的衣物。
本想将赵敏禾的衣物也捡了,但她的衣物被撕得比他自己的还琐碎,韶亓箫叹了口气,心道幸好富贵人家出门都会习惯多备一套衣服的,想来外头的人应该也将备用的衣裳取来了。
到得外头,见陶卓站得有些远,康平却就等在门口,见他出来便低声禀告道:“殿下,陛下叫您过去一趟。”
韶亓箫点头,正要抬步,康平就低声提醒道:“殿下,热水早已备好,您先沐浴了再过去吧。”
韶亓箫一顿,抬起手凑近了一闻。
他和阿禾厮混了几乎半个晚上,现在身上的气味……确实……不能就这么出去见人。
见康平一动不动地盯着院子里的一株木兰树看,韶亓箫清了清嗓子,径自往净室去了。
因想着承元帝恐怕还等着,韶亓箫没有耽误多久,很快就换上了一套衣裳出来了。
他吩咐康平留下,只带了陶卓往明光殿去。
待二人走远,康平猛地一怔,懊恼地拍了拍自个儿的脑门。
“呀!忘了跟殿下说小郡主被抱去明光殿了!”
☆、第162章
除夕的夜里滴水成冰。
韶亓箫行走在黑暗的夜里,思绪渐渐清明。
他脚下不曾驻足,脑袋里却已然将前世的事回忆起了七七八八。
那个宫女,前世她的身份是一位险些被继母卖给一个老男人为妾的女子,但她逃出了家,身无分文到京中来投靠亲生舅舅,途中不知遭遇了多少艰辛才来到襄京城。然而京中的舅舅家也早就搬走,她举目无亲之下只好在京中以给人洗洗衣服、做些活计为生。直到一次她在路上体力不支,险些被他的马踩了。
坚毅而倔强的女子,却敌不过世事世情所迫,艰难求生。
这是明面上这女子的遭遇。
这与当时他所以为的“在温宅中苦苦求生”的阿禾是多么相似,她还与阿禾长得如此相似,他一下子便动了恻隐之心,将人接到了府里。
而后,后面发生的事却叫他深深记了两世,也叫他一直记得这个女子和她的样貌。
——第二日他回府后,就听说当时身为他的皇子妃的杨兰锦,一口咬定那个女子偷了她的簪子,全然不顾他的脸面将人关到了柴房里,不给吃也不给喝,还派人严加看守,不准任何人靠近。
当时他什么感受呢?困惑和愤怒交织,最终还是愤怒占了上风,他质问杨兰锦为何如此对待一个可怜女子。
而杨表妹却是深深望了他一眼,靠近了他幽幽在他耳边道:“你我都明了柴房里那个只是替身,但若我说她会给赵家表妹带去灾难,那你还要护着她吗?”
那时候他才明了,虽然自己从未提起过,但心细如尘的杨表妹,早已猜中了他的心思。
等他回神的时候,杨表妹已屏退了众人,在他面前跪了下来——这是她前世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跪求他。
“赵家表妹如今的情形,表哥知晓的应不比我少。即使你从前借我的口去打探她的消息,只要我能做的,我也尽量帮着你。但是表哥,你不可以再执迷不悟下去。从前你爱叫你后院里的那些侍妾学她的打扮,学她的喜好,这倒罢了,那些人终究只有一点点像而已。可如今这一个,连一颦一笑都如此像她。人言可畏!被外人得知你宠爱了一个几乎与温三夫人一模一样的女子,那你要叫赵家表妹如何面对世人的眼光?!”
杨表妹如惊雷般的话语,从此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想反驳他没有将那个女子纳为侍妾的意思,但却始终没有说出口。也许在他内心深处,自己都明白这只是狡辩罢了。
但杨表妹的话确实击中了他的软肋。他听从了她的安排,将那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