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观美人,确实更添迷蒙美感,戴沉心跳如擂鼓,搜肠刮肚,想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他一句都想不出来。
反而是云海楼镇定得多:“你来了。”
戴沉看不清楚他的神情,隐约觉得他笑了笑,平和得简直像是时光倒流,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凉,血液从头顶刷刷流淌到脚底,恐惧得说不出话来。
云海楼扭头看了一眼窗外,这个动作看在戴沉眼里简直是神级恐怖,他想扑上去把云海楼拖回来,却浑身僵冷动也动不了,想劝阻他,却舌根发麻,张不开嘴。
他对云海楼,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我一直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以至于我们之间居然走到今天……”云海楼这次是真的笑了,戴沉看在眼里,更加觉得诡异,甚至都快听不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现在想来,兴许只是因为我太贪心了,如果我什么都不要求,什么都不渴望,或许也就不会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是迈不开脚步?”
云海楼很少这么平和而抒情的说话,戴沉张了张嘴,艰难尝试:“不是你……不是你的错,我都听你的,你过来好不好?”
他几近哀求,云海楼定睛看了他片刻,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他摇了摇头,拒绝了戴沉:“我不想再回去了……我不能再过这种日子,我会被你杀掉,你知道吗?”
戴沉剧震,一眼不敢错的盯着他,希望他再多说几句话,好拖延时间,让他想出办法来,让云海楼离开那个悬崖一样突出的窗台。
云海楼一时之间,似乎也没有要跳下去的征兆,只是异常的平静,看着戴沉,神情晦暗不明。这一刻他们似乎都有很多从来没有说出口的话要说,可却似乎也没有必要了。
戴沉用力一咬舌尖,唤醒麻木的神智,也被尖锐的痛意刺激出了莫大的勇气,他定一定神,咽下一口腥热的血,尽量稳定了语气,开口说服云海楼:“只要你下来,我就放你走,我再也不会纠缠你,更不会控制你,你自由了,我放你走,你别做傻事。”
云海楼呆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良久才诡异而惊讶的问他:“怎么你觉得你之前是在纠缠我?你到底是怎么纠缠我的?”
场面顿时变得滑稽。
云海楼高高挑起眉头,又发现一个新的盲点,不可置信的扭头看看窗外楼下停着的车和上面焦躁急切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不下来的手下,又看看紧张焦灼带着隐隐不安的戴沉,崩溃了:“你以为我要跳楼吗?!”
他真的有些生气了。
戴沉慢了一拍,意识到云海楼似乎并没有寻死的心,顿时松了提着的那口气,整个人都脱力了,软趴趴的退了两步,靠着墙坐在台阶上了。
他还有些遭逢大变之后的头晕目眩,仿佛一瞬间所有的空气都涌进了他的肺里,不得不扶着额头适应适应。
云海楼原本因为戴沉似乎根本不了解自己而暗怀怨怼,看他这幅死里逃生的样子,又觉得气焰不得不慢慢削弱下去,居然还有些于心不忍。
说实话,他因为戴沉,焦头烂额几十年,现在戴沉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就心软了,甚至还很有怜爱之心,不得不在内心唾弃自己的优柔寡断和愚蠢,但终究还是不忍心,向前走了两步,下意识的想要去安慰安慰他。
戴沉却抢先开口了:“你走吧,我们……我不会继续阻碍你了。”
云海楼心里一沉,从这短短一句话里嗅出来恩断义绝的味道,他木着脸站到戴沉面前,轻声柔软的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了解云海楼的人都知道,他一旦放软声音,诱导一样问什么,一定是准备好了下一刻就把这人甩到墙上往死里折磨,不过是一个流程罢了。
戴沉却不甚清醒,抬头可怜巴巴又失落空洞的看了看云海楼,伸手抓住他的裤腿,在他的视线里吞咽一下,抿了抿唇,似乎接下来要说的是很难出口的话。
“我……是我不好,我总是觉得你也会爱我,但总是等不到,我不应该不顾你的意愿,和你做那种事……我知道你喜欢自由自在,把你留在我身边是不对的……”
他说得七零八落,不过也不要紧,因为云海楼从他说“我总是觉得你也会爱我”已经失去意识,满脑子都在循环播放这句话了。
云海楼真的很委屈:这他妈说的是什么话?!抢的是他的台词吧?戴沉要脸吗?
但这种委屈和错位的愤怒终究不过占了他情绪的一小角落,其他地方全部在放烟花,云海楼的意识,字面意义上的,炸了。
他体内升腾起数万朵蘑菇云,虽然还没有弄清楚戴沉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已经只剩下想把他甩在墙上这样那样的冲动可以主宰他的行动。
如果这两个人之间有一个相对出于正常状态之下的话,就会发现戴沉说完这些词不达意语无伦次的,或许可以叫做完成度很低的告白的话之后,他们沉默的时间未免太长了。
云海楼就算是大江大海,此时此刻也被轰炸到涓滴不剩,费了很大力气才保持着一副看起来正常的表情,轻飘飘,做梦一样,感觉十分古怪地问戴沉:“你不想让我走?”
戴沉默不作声。
云海楼焦躁起来:“那你为什么不说?”
既然已经告白,戴沉也就破罐子破摔,三十好几的男人,委屈的仿佛只有五岁一样智障:“你又不爱我。”
云海楼想表演一个后空翻空中转体三百六十